漕帮在江南一带,人数众多,势力极大,不同于很多江湖帮派是以武立派的,漕帮,是真的纯粹利益勾结。而且不同于唐时锦所知的历史,这个时代是没有盐帮的,只有漕帮,也就相当于,漕帮既从事着贩私盐的勾当,又私下把持着漕运。这是多么巨大的利益盘!想当初,她派了花晟林去联络小叫花子,才刚伸了伸手,王慎行就知道了,这绝对是官匪勾结啊!像当年的赵知府,后院被放了漕帮的人,这在江南官员中,绝不是个例!这么多年,江南官员吞下去了多少东西?而如今王慎行走了,薛凤莲如此精明,难道直到如今,还毫无察觉吗?穆云羲呢??关键就是手掌重兵的穆云羲啊!!唐时锦背着手儿,在舱房中慢慢的走来走去。戚曜灵道:“师父……”他是在担心许天禄。唐时锦摆了摆手:“不用担心,这种事情,跟之前的案子不一样,是不能用杀人的方式去解决的。”她顿了一下:“我写信给炎柏葳,问问他再说。”当年她在江南,身份不同,目的也不同,所以这件事情她基本上没有管,只当不知道,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以不管,炎柏葳不能不管啊!就为了这中间巨大的利益盘,也不可能不管的,哪怕将来春风吹又生,也得先煞一波再说。王慎行被牵扯是肯定的了,只希望薛凤莲和穆云羲,不要叫人失望。她飞快的写了信给炎柏葳,然后叫九爷送了过去,叮嘱了炎柏葳亲启,那影卫就取不下来,只能禀报炎柏葳。炎柏葳过来取下来看了,也不由得凝眉。他即位以来,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千头万绪,所以连他,也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当年他与唐时锦就感叹过,江南的网织的太密了,这中间的事情,绝对不小,关键是,现在是不是查的好时机??他沉吟半晌,还是下了决心,给唐时锦回了信。唐时锦收到信之后,就吩咐戚曜灵:“从缉事厂,调你的人手过来,让他们秘密赶过来,明着查沈鹤,暗着查漕帮和盐务,尤其是,要把薛风连和穆云羲给查清楚,若是穆云羲没问题,你就用他的兵马做事,我给你尚方宝剑。”她顿了一下:“你现在从影卫里头挑出一个身量像你的人,到时候就由他假扮你,陪我回京城,你就留在这儿查。”戚曜灵应了,转身出去。唐时锦飞也似的给江必安写了一封信。想了想,又撕掉,重新写了一封。京城里,王慎行放衙上了马车,随手拿出一本书来看,一直到马车停下来,他推开车门下车,然后猛的一顿。这不是他的府邸。有人过来,举了举令牌:“王大人,总缉事厂有请。”王慎行脸色微变:“缉事厂??请我做甚?”不远处有人敲了敲身边的墙,王慎行抬头一看是江必安,这一下子,脸色才真的变了。他缓缓的下了马车,风度未失,向江必安遥遥拱了拱手,然后便迈步过去,随他进了一间静室。江必安平静的道:“王爷海上传令,让我密审王大人。王爷说了,王大人与她相交也算有些日子了,当知她不是什么真青天,所以不管怎么样,为了许天禄,她都会保下王大人的命,若是王大人觉得像万通那样活着也无所谓,那王大人可以不说。”王慎行脸上的皮肉抽了抽。他怎会不懂她的意思?找人替死,逃得一命,然后一辈子隐姓埋名,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那他半生辛苦,半生筹谋何苦来!!若是旁人,他自然有许多种应对,可是对上唐时锦……她怕什么?她又顾及什么?他什么应对也没用!王慎行低声道:“不知王爷要问什么?”合作双赢江必安把桌上的纸笔推了过去:“漕帮。”王慎行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江必安就直接出去了。王慎行写了大半夜,写完,江必安就派人送他回去了,然后迅速摹了一份传给唐时锦,另一份进了宫给炎柏葳。王慎行这个人是真的聪明,有决断,他与漕帮牵扯甚深,可是到了需要舍弃的时候,却也舍的毫不犹豫,这种壮士断腕的勇气,真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唐时锦一路看下来,只有一个想法,炎柏葳肯定得气死了。这都不止是官匪勾结了,简直就是瞒上不瞒下,合作双赢。简单来说,例如私盐,盐田会有两份出产,一份官,一份私,私盐质高而价低,由漕帮运营。又例如漕粮,漕帮会从官府得到明细,然后具体事务漕帮去做,漕帮做完了,官府再去做,割两茬韭菜,百姓就是吃不饱,饿不死,天长日久的被盘剥。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大钱,但是量大,这个利益也是巨大的。当时她也就是没理会,否则这种事情一查一个准儿,查了之后,也只有两个结果,被拖下水吃一份孝敬,或者不肯下水,被官府和漕帮合力对付。唐时锦把信给了戚曜灵,只道:“一定要小心,财帛动人心,多小心都不为过的。”戚曜灵道:“师父放心。”他已经找好了影卫,在下船之前,两人就已经换了过来,他扮成那个影卫,与贺延墨一起乘海东青提前上了岸,那个影卫则扮成戚曜灵,随在唐时锦身边。等上了船,唐时锦又派了一拨人,把沈可心送了过去,然后又与桃三夫人一起,拜访了一下许夫人,方便之后两家谈婚事。两个多月的时间,谢不渝和章应问已经收了一大堆贝壳,还取了一个“四大宝螺”的名头,商议之后,决定主推其中的万宝螺。唐时锦把周百成的信给了他们,然后把他们做出来的一批摆件先收进了空间,省了运输的麻烦,等他们编好故事,就准备出售了。然后当天下午,她就带着儿子乘海东青回了宫。到的时候接近酉正(18点),炎柏葳还在养心殿与朝臣议事,唐时锦叫人先把甜宝送了过去,那就是一句话“我回来啦!”皇帝陛下绝对心领神会,没多大会儿,她这儿还没洗完澡,就听脚步匆匆,他直接拐过屏风进来了,二话不说就搂住了她。她乖巧的仰脸,跟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长吻。一吻过后,他微微喘息,手滑下来,抚摸着她光滑的背,额头抵着额头,他轻声道:“想死我了,宝贝。”他狭长的眼都带着欲气,攻的很,唐时锦都被他看软了,又悄摸摸的亲了他一口,小声道:“我也想你了,大睫毛精。”他低笑了一声,就这么看着她,情难自抑的不住抚摸。好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只在这潮湿的水气中眼神勾缠,无声对视。一直到甜宝可能是洗完了澡,与何浅碧说着话从窗外经过,他猛然回神,一收手时,龙袍的袖子,直往下滴水。唐时锦喷笑。炎柏葳也笑,随手摸了一把她的脸,飞也似的出去,换了一件家常袍子,再出去的时候,又是英明神武的好爹爹,把儿子抱在了怀里。甜宝也想他了,整个人糊在他身上,不时就站起来抱抱他,亲亲他,一边叨叨叨的说着一路的见闻。炎柏葳笑着听着,不时的回应两句,唐时锦洗完澡出来,如儿拿了帕子来,帮她擦着头发,只擦了半干,唐时锦就摆摆手,散着发去看儿子们了。就光这见面仪式,就进行了很久,小孩儿见了娘,没事也要哭几场,一顿饭吃的呜呜吖吖的,等终于把儿子们放回去,唐时锦都快累死了。结果这些日子,甜宝被她带着睡习惯了,非要跟着他们睡。因为他自觉得已经长大了,没有哭,只大眼睛委屈巴啦的瞅着他们……炎柏葳摸了摸自己的慈父心,还是同意了,然后等儿子睡着了,再抱出去,小别胜新婚的跟媳妇儿缠绵了半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