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已经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但吴安磐仍旧十分震惊。忠仁侯夫人为人温柔,几个陪嫁丫环都是自小跟着的,相处的如同姐妹一般,在她去世之前,已经有两个陪嫁丫环嫁了出去,她去世之后,又把余下两个也放了卖身契,还给了嫁妆银子,虽然不能说跟嫁姑娘一样,但也是仁至义尽了。她为什么要来诬陷他们?大眼小奶狗吴安磐低声道:“当时,我阿姐进宫不久,家里就知道她境况不佳,我阿娘日日忧心,身体渐渐的不大好,后来……后来我阿姐出事之后,我阿娘旧疾复发,还添了缠腰火龙之症,极为痛苦,所以时常在方子中添一些催眠的药物。我爹和兄长还有我,但凡有空,就会去看娘,去的时候,阿娘大多睡着。”他长吸了口气:“现在想想,可能那个时候,我阿娘就萌生死志了,否则不可能我每一次去,她都恰好睡着,从来不与我说话。只是那时我并未多想,也不敢惊扰了她,一直到她病发去世,才知道原来她偷偷把药都倒了。”吴安磐哽咽了一下:“我阿娘去的,实在太快了,最后一次把脉之后,我娘就悄悄停了药,不到半个月人就走了。我确实疏忽了,但要说我们害我娘,那绝无可能,我阿姐出事,我们已是痛彻心扉,哪还经的起再失去亲人……”刘百户只静静的听他说。审讯也是有技巧的,他并没有告诉他具体的案情,他对此一无所知,看起来,也不像是说谎。一通审下来,忠仁侯父子三人的口供,都是一样的。刘百户只能再去审于婆子。又不是什么大案子,唐时锦当然没等,她早退下班,溜达着回宫,结果走到绳桥前头,就见一人冲过来跪下。唐时锦脚下一顿。这是梵生尘。她还头一回见他没粘胡子的脸,非常阳光的少年脸,大眼小嘴,可可爱爱的,这会儿却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他含着两泡眼泪,哭唧唧的跟她道:“王爷,草民是真的想不出办法才来找你的。草民只想知道,我们佛遗宗的人,您要如何处置,你要是准备杀了,就把我也送进去,我们一起死。您要是……不打算杀,能不能教我怎么救,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唐时锦:“……”看把人家孩子都逼成什么样了!大眼小奶狗哭天抹泪的,还怪叫人心疼的。还别说,唐总还……真吃这套。毕竟这只小奶狗身怀最高武力,却没像梵净成那些人那样违法乱纪,把自己为难成这样,就冲这一点儿就值得鼓励。唐时锦于是和颜悦色的道:“别哭了。”她想了想:“这样吧,最近出了个案子,跟忠仁侯府有关,你要是能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给我查清楚这事儿,我可以给你个人情。”梵生尘一喜:“真的?”唐时锦点了点头:“嗯。”梵生尘立刻跳起来,一揖到地:“我马上去查!谢谢王爷!王爷你人真好!”他欢脱的去了。其实唐时锦并不是真想让他查出什么来,只是要让他有个盼头,省得一天天的不知道该干嘛。看他走了,唐时锦几个人这才踏上绳桥,然后跃过宫墙,回了宫。内府衙门做事周到,唐时锦只让做根绳,可其实他们做出来的,是一个半尺宽的绳梯,横在护城河上,对唐时锦这些半高手来说,走的跟平地一样。而且为了避免有外人,他还在那一处宫墙里外都放了几个太监,也算是一个守门官了。忠仁侯夫人这事儿,十来年了,并不好查。但是在完成初步调查之后,总会先定一个侦查方向的。这个案子,要不然就先默认于婆子的话是真的,那就要找当时的几个丫环。要不然就先默认忠仁侯父子说的是对的,那就要找这几日于婆子接触过什么人,是谁让她这么做的。要不然也可以从既得利益者那方面想,着手查国安部的其它千户。最后一条,刘百户是真没这个胆子,所以他选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既然查到这一步了,他也不敢隐瞒,特意找于婆子核实过后,心中再无侥幸。他叫上了冯半沉,去报给唐时锦,心想着若是需要,两个人也好给吴安磐求求情。去的时候戚曜灵和江必安都在,三个人正在吃饭,见他们过来,就直接招呼他们一起吃。两人都是武将,也没那么讲规矩,见她不是客套,就真的坐下一起吃了。唐时锦一边吃一边道:“查出什么来了?俩人都这表情?”刘百户就闷不吭的把事情说了。唐时锦挑了挑眉,抬手示意,下头立刻把他们带来的卷宗用托盘托上来,一边还帮她翻着,唐时锦一边吃饭一边看完,笑道:“这就是你的结果?”刘百户饭都吃不下了,叹道:“下官也不敢相信,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叶泰然胆小老实,看起来不像说谎,于婆子也招认了确是他找的她,又有人证。”唐时锦笑道:“我才想夸你两句,你就给我掉链子。这与我而言不是什么大案子,我也不着急,又没催你,你用不着为了我影响你的节奏。”刘百户下意识的道:“下官没……等等,王爷的意思,这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