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亲眼看到,对此印象极为深刻,每一组人都提出了若干佐证,义愤填膺。唐时锦两人在上头淡定的听着。虽然她们什么也没说,但这些朝臣们,想起当年强烈反对开海的自己,总觉得脸好疼。不了解,就没有发言权,这话反过来说也成立。如今,经历了整个过程,他们已经知道,海船其实时刻都在改良,就像他们,短短几年连蒸汽动力都用上了。武器也是这样的,在没见过枪的时候,他们想都没想过,世上还能有这种东西。可也就在他们什么也不知道的这个时候,外邦人已经都用上了。所以,面对这么多强大的敌人,守住海边有用吗?屁用也没有!更何况,在开海之前,他们连水师都荒废了,连海盗都挡不住!更别说这些国家的精兵强将了!若是一个不妨,叫他们长驱直入……想想都后怕好么!唐时锦放着大家消化了一会儿,才道:“你们听说过殖民地吗?”也不用他们回答,她就解释了:“有一些国家,他们的领土被侵占了,没有任何政治、经济、军事、民生等等各方面的权利,完全受宗主国……宗主国就是打下他们的国家……完全受宗主国的控制,整个国家都相当于他们的奴隶场,国民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他们生产,创造财富。这个国家的民众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在他们眼中全都是不花钱的牲口,说打就打,说杀就杀,不需要负任何的责任。嗯,就如同我们杀鸡宰羊一样……”她声音淡淡,听在众人耳中,却如同重锤敲:“异邦武器精良,虎狼成性,假如我们什么都不做,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这,就是我们的下场。”室中极为安静。大家都沉入这样的设想之中,胆战心惊,又愤怒不已。这样的话,对于他们这种高官显贵来说,格外的有力,只需要脑补这种情形,就叫他们愤怒的全身发抖,又后怕的背心发凉。关键是,他们听的出来,唐时锦并非危言耸听!尤其唐时锦又有神仙之名,她的态度,甚至叫他们觉得,这……是已经发生过的,或者是即将发生的,怎不叫人胆战心惊!其实在这个时候,这些还称不上“列强”,世上也没有那么多殖民地国家,但她这话也确实不是危言耸听。可是,对于这些隔着大海的国家,他们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当初范雎为何要提出“远交近攻”?还不是因为,远处的军事目标,会受到地理条件及种种条件的限制,“攻”不了?就算真的出其不意打下来了,要控制也要费诺大的工夫,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出事了。所以,不管知道多少,不管有多么重视,也无法一劳永逸。最终,仍旧是开海,出使,调查了解,努力发展,师夷长技以制夷……是最优选。这样的题目,大家都会做,所以得出答案之后,才更加的羞愧。卫时磊起身施礼:“臣请旨再次出海。”炎柏葳只点了点头:“你先坐。此事需从长计议。”下一次出使,不管明年还是后年,卫时磊肯定还要再去的,但是可以挑一个合适的人带着,再下一次,就可以让那个人出海了。毕竟此事是一个长久之事,当初让卫时磊打头阵,是因为他身份压的住,之后,就没必要每次都让他去了,让一个“普通”的国使出去就可以。大家聊到午时,一起用了饭,打发了朝臣们,缅甸国使又过来,向她秘报。她吩咐他们留意罂粟,所以这个国使团中放了不少高手,方便暗查。根据她的描述,他们国家中,还真有一部分人种这个,而且,对罂粟浆汁的制炼方法,居然已经存在了几百年。而且,倒查过来,大庆国内就有!!是唐朝时期就传入的,当然,是做为一种药材,用来止痛止泄的,因为是外来品,又贵又少,用的并不普遍,目前几近绝迹。但此时在缅甸国,有时候会在外科手术中使用,因为可以镇痛,催眠。后世会铭记你们他们细细的说完了,唐时锦才叹了口气。这会儿室中都是自己人,吴不争也在,稍微有点不太“自己人”的就是辜东陌三个人。唐时锦也没避讳他们,就低声跟他们道:“这个东西,是一定一定要禁绝的,哪怕确实有一些药用效果,可是危害实在是太大了,这不是为了大庆,是为了全人类。”“这种东西,吸的时候飘飘欲仙,但它会上瘾,上瘾之后,一旦断了,整个人就会陷入疯狂,失去理智,发抖流泪抽搐,丑态毕露……壮汉都会变的瘦骨嶙峋。而且它是非常难戒断的,为了戒断,撞到自己头破血流或者求死,这都是常事,而且即便是这样,也很难戒断,就算戒断了……这种东西,它是有‘心瘾’的,稍微一松懈,就会忍不住复吸。”“要知道,人体也是一个精密的小宇宙,它是有承受极限的,所以,这不是你意志力坚强就能戒的东西,这是超出人类极限的,这是全世界的噩梦。”“曾经在某个时期,中华变成了半殖民地,为了控制我们极多的民众,他们用的‘武器’,就是这个。”辜东陌几个,全都是聪明人,听到这里时,不由得震惊抬头,但又迅速的体会到了,此时还能坐在这儿的意义,迅速而无声的低下头去。汤莲生和卫时磊并不意外,只静静的听着。唐时锦徐徐的跟他们讲述。给他们讲东亚病夫,讲虎门销烟,讲那段中华民族极为耻辱的历史。可能她只是一个愤青,因为她并没有身体力行的穿上戎装去当兵……可是身为一个华人,对这段历史是深恶痛绝的。她记得有一回,国庆上公开课,放到那段时间的老照片,居然还有人当众抖机灵,说“嘿,用这个法子减肥不错啊!”一边哈哈的笑。当时他那个表情,仰头时的大鼻孔,她实在是记得太清楚了。拿这种事情抖机灵还洋洋得意,这种人既无同情心同理心,又没有智商情商,爱国这就提都不用提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说句到底的话,哪怕你真的没有共鸣,你也不需要在这种场合,当众说出来吧?唐时锦说完了,自己慢慢的缓了一会儿。如儿悄悄进来,端了一碗枣茶给她,唐时锦整个人还陷在那种情绪里出不来,炎柏葳伸手接了,她整个人歪在他身上,就着他手,慢慢的喝了半盏。然后她推开碗:“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大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然后大家一起想办法,怎么把这个东西禁绝。”炎柏葳一手搂着她,道:“阴招损招都用上,要禁绝也不难。先叫渊穆拿去看看,加个什么东西能让这东西有毒,或者直接换掉药房的阿片,出几件事情他们就不敢用了……然后地里的也可以处理一下。”吴不争道:“其实我有个损招儿。”他顿了一下:“很多驯兽大师,都有独家的饵料,如果能再制炼制炼,最好别太稠,浇到这玩意儿上,百十里地的猛兽都能引了来……这样一来,种这种东西,能引得野兽上门,发狂咬人,谁还敢种?这种东西本身也有毒,发完狂死了,谁还敢吃?”汤莲生忍不住道:“这个可以!”卫时磊也道:“然后再找一些适合他们土壤的粮食,平价卖给他们,很快他们就不会种了。”“确实可以,”炎柏葳想了想:“人先慢慢的布下去,到时候伤几个重要的人,王室成员之类,试着推动他们的法律,禁止种这个,不要让他们有机会仔细研究,也就不会注意到成瘾的问题,之后也就不会想到能用这个对付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