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于是三下五除二一通算。不到一刻钟就算完了,掌柜的进来一瞅,数字跟之前核算的对上了,不由抚掌叹道:“不愧是财神学院出来的人才啊!!”这就算通过了考验,他这才带着太子去了后头,已经有好几个帐房先生在算了。太子毕竟年纪小,一走进去,就有人皱眉。还有个山羊胡子嘲讽道:“范掌柜,你这是把令郎带来了吧?”太子性子沉稳,就跟没听出来一样,向室中几人团团拱手,施了礼。掌柜的看他这气度,更是暗暗欣赏,嘴上笑道:“我儿子要能这么出息,我做梦都能笑醒。”一边就叫他坐下,跟另一个人道:“刘先生,你别看这孩子小,财神学院出来的人才!你看着安排吧!”“哦!”不止一人抬头打量他,然后那个“刘先生”就走过来,并没有对小孩子的敷衍,温和笑道:“怎么称呼?”太子道:“刘先生好,小子江小龙,先生叫我小龙就好。”“好,小龙,”刘先生就把厚厚的账簿移过来:“我先跟你说说……”他就先说了说,太子静静的听完,才道:“先生,商学院教过一种‘表格’,就是先把同类帐整理成表格,然后再算,速度会快很多。”刘先生道:“哦?你详细说说。”因为如今对帐,是怎么对呢,帐本一个月一本或者几本,是竖着的,一页一般是八框或者十框,一框一帐,记帐方式类似于“xx取xx多少多少”这样的。例如帐里面有一百种东西,一样样核算下来,就相当于每一种东西都要翻一遍帐本,效率肯定高不起来。而表格,现代人都懂,直接一个商品名称后头哗哗哗加数字,一目了然,所有东西统共只需要翻一遍帐本。都是老帐房先生了,太子一说,刘先生和其它人都懂了,就停下手里的活儿,围拢过来听着太子说,太子真没想到,在商学院入门级的知识,在民间居然没人知道,立刻更加认真的给他们讲解。只有山羊胡子一脸不屑,在旁边不住的道:“老祖宗用了多少年的东西不用,倒听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话。”“什么表格,听都没听说过,你们也不怕误了核帐!”“天天说什么财神学院,也没见财神学院出个状元!”“我看你们是昏了头了,什么也信,还真把……当成财神爷了!”成的大器吓死你们太子在这边讲解,他就在旁边不住嘴的叨逼叨,虽然不敢明说,但显然对于唐时锦和商学院都十分不屑,大家都没有理他,学的十分兴奋,简直就是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太子讲完了,才抬头直视着山羊胡子,冷冷的道:“你可曾吃过新粮?”山羊胡子一愣,太子冷冷道:“新粮是圣上给的,也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你吃过吗?”山羊胡子一时脸青头涨,这年头,谁没吃过新粮?太子冷冷道:“皇上登基以来,从无到有,百废待兴,诸般事务哪一样不需用钱?国库是谁丰,天下是谁定,三岁小孩都知道!你也是大庆子民,瞧着也是念过书的,竟连这些都不懂,还有脸藐视圣上,轻视商学院,乱臣贼子,叫人恶心。”太子哪怕易了容,仍旧是个漂亮斯文的少年,进来之后态度谦和,教人毫不藏私……看起来很好欺负。万没想到,一翻脸竟是如此的言辞铿锵,气势凛凛,山羊胡子憋的脸都青了,有心想还嘴,却愣是没敢说出口来。好一会儿,刘先生才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小龙,来,我们俩搭伙儿,赶紧做了好拿工钱回家过年。”太子点了点头,犹盯了山羊胡子一眼,这才轻撩衣袍坐下了。这种方式一用上手,立刻就能觉出效率飞一般的提升,本来要算好几天的帐,居然一个下午就算完了。范掌柜笑的跟朵花儿一样,给他结算了工钱。帐房算是比较高收入的工种了,范掌柜可能是听刘先生说了,大方的给了太子三百文的工钱,相当于干了三天。头一回拿工钱的太子,十分高兴。那刘先生过来同他道:“小龙,你住在何处,我还有几个朋友的铺子也需核算,到时我约你一起。”太子笑吟吟的说了,刘先生就与他同行了一段路,一边道:“我其实是五凤斋的帐房,一到年底,这些大商大铺都需核算,我就到处帮忙,赚一些辛苦钱……今天那人姓朱,也是做我这样的营生,因为算盘打的快,人称算盘朱,一向与我不对付,今儿估计是冲着我的,倒是连累了小友。”“不在这个,”太子正色道:“他藐视圣上就是不对,人或有种种性情,但大节大义不能有失。”刘先生不由佩服,笑着揽住他肩:“小龙说的对。”一边说着,太子也见到了站在道边等他的江必安。江必安静静的看着两人,刘先生也察觉到了,松开手道:“小龙,这是你家人?”太子道:“家父。”刘先生笑着上前拱手,一边恭惟:“令郎着实聪明机敏,将来必成大器。”江大人心说当然,他成的大器说出来能吓死你们,一边含笑谦逊了几句。两边互拱手分开,一分开,太子就兴奋起来,拉住他手:“我赚了三百文钱!!三百文!刘先生说,到明儿还来约我一起!!明儿的活儿也不用愁了!!”江必安道:“你头一天赚的银钱,要抽一半儿给牙行的。”“啊?”太子受到了小小打击,十分不舍得,但一咬牙仍是道:“没事,反正我还会再赚的!爹爹,你赚了多少?”江必安伸出手,手心约摸三十几枚铜钱,太子吃了一惊:“这么少?”江必安道:“自古以来,卖力气的总是赚的最少的。”顿了一下他又道,“我这个,给牙行的,码头会直接扣下,所以这些就全是我们的了,你这个信义阁没扣,给了你,这是给你人情,让你可以少给牙行一些……”太子道:“那却不必,既然当初是这么说定,那就按说好的来。”江必安也没有阻止。太子十分兴奋,江大人心情也不错,两人午饭都没吃,饥肠漉漉,还顺路买了晚饭回家,江大人还买了一些姜,心说以后都得给孩子喝点姜汤,免得着凉。但两人都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小天魔星。当时出来的时候,两人都以为是看看,一会儿就回来,明早才会上工,所以直接走了,压根就没想到要叫天佑。结果没想到两边都是立马上了工,一上就是一下午,被抛弃的小天佑,伤心欲绝的哭了两大场,怎么哄都哄不好,桃大郎没病都累出病来了。两人回去的时候,桃大郎就跟个破布娃娃一样摊在榻上,累到精神恍惚,小天佑刚结束第二场大哭,正在旁边抽哒。江大人进了堂屋没找着人,过来一找还吓了一跳。天佑哇的一声就哭了,扑上来抓着他衣裳,哭的说不出话来。桃大郎躺着,有气无力的控诉:“弟弟啊,你也太不象话了!怎么可以背着我们天佑偷偷的跑出去!还一去就是一下午!!天佑还好心帮忙捡树枝,结果一转头你们就偷偷走了!简直太过份了!有你们这样当爹!”他一指门口的太子:“当哥的吗!?”江大人:“……”天佑一边爆哭,一边还点头,显然觉得他说出了他的心声。江大人就一个想法。桃家人是怎么活这么大的,怎么这么多年,都没被这货给气死呢?不说好好安抚,还疯狂拱火?江大人只能抱着小儿子解释:“我本来没想立刻上工,只去看看的,没想到他们缺人,立刻就叫我上工,我这还是早回来的,还有很多人还在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