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会青用力拍打魏大的肩膀说道:“瞒聪明的嘛!不仅窥识其中奥秘,马屁也拍得及时。这样学功夫,只怕过得三五年,老焦就不是你的对手。哈哈!”
陈子昂对焦会青的嘲讽不以为悖,脸上也露出赞许之色,对魏大说道:“练武术讲究一个无我无他的境界,只要达到忘我的意境,随机应变,任何招式都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魏大说道:“正是,只要体会到‘晚次乐乡县’的意境,就学到了这八招的要义。”
焦会青为三人斟满酒说道:“来来来,喝酒,喝酒。”三人捧起大碗咕咕畅饮一番。日头已爬窗棂顶上,窗外滚来一阵微微的热浪。
看看垂柳,陈子昂说道:“我们还要去一趟死牢。”焦会青一愣,笑道:“陈大侠还有亲戚在死牢里?”陈子昂道:“我此次出巴州,正是要搭救师傅骆宾王。方才冯小宝不是说了么?恩师正关押在洛阳大牢里。”
焦会青拍手笑道:“好极。昨天闯禁宛,今天探死牢,我等要搅得官府不得安宁。”魏大说道:“我还留在客栈么?”焦会青笑道:“只好多委屈老弟,你在店里好好演习方才教你的武功要义吧。”魏大低头叹气。
“小二,小二——”焦会青大声叫道。不一时,小二在门外探出脑袋问道:“客官有何吩咐?”焦会青说道:“老焦有事相询。”待得小二走过来,他说:“洛阳城的死牢如何走。”
小二一听焦会青打听死牢,再看看地上碎裂的蒸笼,知道这三位乃江湖中人,是不好惹的角色,脸上露出惧怕之色,说道:“客官打听死牢做什么!”焦会青笑道:“有个亲戚犯了点小事,关进死牢,我要去探望他。”
小二将信将疑,看看焦会青笑脸诚恳,便连说带比划地说明如何去死牢。焦会青谢过小二哥,叫道:“这米酒甚是好味道,再来两坛。”小二退出去拿酒不提。
三人一路喝酒,一路吃菜,到了中午时分酒足饭饱,各自散了桌,倒床休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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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米酒入口芳醇清甜,后劲却是十足,他们一觉睡得深沉。直到午夜时分,打更的梆子方才惊醒陈子昂。他唤醒焦会青,二人收拾好家伙,翻墙越出客栈。
顺着洛水一路南行四五里,便遥遥望见一座黑森森、透着微弱灯火的宽墙高院。院子门口两个手提长枪的官兵,守卫着院门。便是洛阳关押死囚重犯的死牢。
两人摸近门口,黑暗中观察了一阵。焦会青从褡袋里摸出两枚鹅卵石,趁着两个官兵背过去,双手扬起,打出两块石子。只听得“破、破”两声,石子正中官兵的后脑勺,两个官兵哼都没有哼一下,倒在门口。
两人进得大院,抬眼张望,十多丈外黑压压、整整齐齐耸立一排牢房,每一扇小窗透出昏暗的灯火。唯有牢房的大门口灯火通明,两盏大红灯笼将门口空场子照得雪亮。门内传来一阵阵划拳猜枚的笑声,听上去大概有七八个人,正在饮酒取乐。
两人潜行摸到门口五丈地方。门内一个官兵抬眼间,不禁“哎呀”一声大叫,压住喧哗的猜枚声。他大声叫道:“什么人,快操家伙!”一伙人闻声奔向墙角各自抓起兵器,拥出门外。
陈子昂和焦会青见行踪已现,便不再躲藏。陈子昂从背上取下长剑,说道:“老焦,今日且让我来收拾他们。”焦会青点点头,手中扣紧两枚鹅卵石,守候在场子外面。那八名官兵手握兵器,排成半圆的队形将陈子昂包围起来。
陈子昂一声朗笑,说道:“今日兄弟未曾预约,来此打搅诸位。”为首的官兵上前半步,喝斥道:“报上名来,何人胆敢私闯洛阳死牢,你你你娘没教过死字怎么写的么!”陈子昂说道:“陈三、焦六二人在此!”
那名官兵双目圆睁,摇头骂道:“什么人物,老子没听说过!”他握住大刀一挥,呼道:“弟兄们,给我拿下!”八名官兵各自迈上一步,直逼陈子昂。
陈子昂清声吟道:“‘晚次乐乡县’。”只见他右手拔出长剑,高举剑端、西斜朝上,在亮堂堂的灯火下,剑身闪出清亮的光泽。焦会青一下子省得,他是要以这八名官兵来比试新创“晚次乐乡县”八招。客栈之中虽然见陈子昂以棍显露一番其中要义,却还有许多不明之处,当下便留心揣摩。
旦见陈子昂吟道:“故乡杳无际——”双腿微微一蹬,人便向着官兵包围圈中跃去。在空中,他的长剑横切出半圆,那些官兵顿时感到一阵刺骨的煞气,不觉一齐后退半步。为首的官兵扎稳马步,双手高举大刀喊道:“不要退,大家并肩上!”
“日暮且孤征。”这一招陈子昂剑峰一转,正向着为首的官兵挺剑刺去。只是简简单单的笔直刺出,那官兵擎着大刀迎面劈来,要与长剑硬拚。眼见长剑碰上大刀的一刻,陈子昂手腕翻转,长剑加速击向官兵的大刀。
“咔嚓”一声,官兵的大刀拦腰损去一截。那官兵手中一轻,身体向前一扑空,胸口衣服已然多了一道口子。
那七名官兵见头领被袭,一起扑上来相救,顿时乱了阵脚。陈子昂故意不杀为首的官兵,就是好叫其余官兵有个约束,不能临阵脱逃。同时又可以牵制众人,好让自己从容使出剑招。
眼见三条长枪从侧面刺出来,陈子昂左手一拨一挽,推开枪茅,右手长剑好像张了眼睛,劈向身后一名偷袭的官兵。却是一招“川原迷旧国”!那偷袭的官兵原以为自己一招就要得手,没想到长剑之下,做了第一个死鬼。
一剑见血,为首的官兵不敢再逞强,向后退一步,口中却叫道:“并肩子上啊!”剩下三条枪、三把刀取上中下三路,向陈子昂杀来。陈子昂长笑一声,吟道:“道路入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