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瞧,小小年纪就如此滑头,日后怎生得了!&rdo;
&ldo;小弟这么恭维,要是我讲不出来什么可就难看了。&rdo;沈云梳微微一笑,倒真将自己近日来习读《大学》的感想解说一番。姐弟三人谈天说地,不觉天色已晚。
&ldo;原来已过戌时,小弟耽误长姐休息了。&rdo;
&ldo;不用客套,你二姐不也在这缠了这么久。&rdo;
&ldo;好啊,阿姐有了小弟就不疼我了。&rdo;
一番话下来,沈云梳察觉到幼弟看向自己的眼神隐隐带了些仰慕。这种感觉有些稀奇,让她心中软软的。
是了,往日自己都是作为妹妹受阿姐照顾,往后若有机会也该多关怀这个弟弟才是。
沈云华无奈一笑,&ldo;你素日是个稳重的,怎么也争风吃醋起来了。快走吧,早些歇息。景儿你也是;修竹,修杉,好生照料你家主子。&rdo;
两人自是一叠声地谢过长姐的关怀,双双告辞。
世人都说长姐如母,果真有些道理。姨娘的音容笑貌已然模糊,只记得是个极温柔的女人。在她的幻想中,&ldo;娘&rdo;该是像长姐这般,在外端庄沉稳,在内关怀体贴,处处护着她的模样。
&ldo;早知二姐有如此才华,小弟该早去请教才是。&rdo;
沈云梳温和地笑了笑,&ldo;现在也不晚。云景勤勉好学,定然能很快赶上二姐的。&rdo;
闲云阁和景文苑离得较远,二人说了两句闲话就分开了。沈云梳回到院中感觉有些疲累,泡了个澡后早早歇下。
次日晨起,诵读一个时辰诗经后方梳洗打扮。清纱察觉自家姑娘挑拣衣裳时不再像往日一样尽选些朴素低调的,脸上不禁带了些喜色。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自然都希望主子打扮的标致些。
容貌便是女子的门面。她不及阿罗天姿国色,也比不得长姐玉貌花容;但既三生有幸得做了她们的姐妹友人,也不能打扮的太不起眼。
清荷和清浣两个遵照吩咐在一旁说着闲话。
&ldo;宜锦姑娘稳重细心,浑身气度竟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出众。&rdo;
清浣掩嘴笑了:&ldo;清荷姐姐将姑娘的事打理的一应俱全,何必妄自菲薄。我这样还是学月婳姐姐和宜缎姑娘吧,活泼些讨主子开心。&rdo;
&ldo;明明是你自个儿调皮,偏拿月婳和宜缎姑娘当挡箭牌。&rdo;清荷甩了甩葱绿的袖子,&ldo;那位林小姐的贴身侍女暗香才真是个千伶百俐的,有独当一面的本事。&rdo;
除了街坊传言之外,几个丫鬟谈论的也就是别家的侍女了。沈云梳含笑听着;从下人的言语举止中,往往能管中窥豹看出主人的教养。这时,一向寡言的清莲突然开口了:&ldo;在奴心中,任谁也比不上菱儿。&rdo;
沈云梳眉梢动了动。她知道清莲与长姐身边的月菱一向交好,恐怕其中也有同病相怜的缘故:月菱原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生父曾任三品大员。她性子十分冷清,与清莲有几分相似。
清莲虽话不多,却一向知趣。然而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孤高;不是瞧不起人的高傲,而是与生俱来的气节。
她叹了口气。本是高门绣户的小姐,一朝沦落到为奴为婢,如此也正常。总归是自己的人,想法子护着,慢慢开解也就是了……
下了女红课,正当午时。沈云梳刚欲向凝黛阁走去,却见一名清俊的少女走了过来。她身穿石青色长衫,腰间挂了个朴素的玉色荷包;既没用宫绦,也没用压裙角的坠子,然即便如此也没能掩下她浑然天成的丽色。细长的远山眉,半含秋水的柳叶眼,真道是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美人才调信纵横,非将此骨媚公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