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这又关香味什么事?”宋扬城蹙着眉不解。阿墨单手摩挲着下颌,边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边说道:“当时有个村民跳出来说,那种香味是魇魔杀人的信号,谁要是闻到了,谁就是下一个魇魔要杀的人。”宋扬城立时一惊,站了起来:“这么说,那个松阳,也很可能死了?”牢中骤然飘过一丝丝凉幽幽的诡风,阿墨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在场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动。宋扬城虽然说的是松阳,但隐含的意思大家也都猜出来了——昏死的十四个村民以及三个小道人都有可能死于魇魔之手。“魇魔?那是何人?”大长老问道。秦什走过来嘿嘿一笑,半分玩笑半分认真地解释道:“大长老往日在司空殿勤政好学,对山下的异闻传说许是不感兴趣,魇魔也是一些不靠谱村人传出来的诡闻故事罢了,往日圣主听到时还责令我们不要妄传,小心中了有心人的圈套。”“传闻?怎么能杀人呢?”几人互相望了一眼,都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这些都是我们瞎猜的……”阿墨小声解释了一句后低下了头,生怕又被大长老斥责。大长老倒是一反常态,走了几步,眸光微动,扫视着面前躺着乔老爹的尸体,神情越发肃重,尽管面容苍老,皱纹尽显,但威严之气仍不输当年。“莫名的传闻,无故的死因……不如,我们就从魇魔的事情查起吧。”秦什闻言一愣,眼珠匆忙地滚了一圈,笑呵呵地凑近大长老耳边说了什么,大长老眉间一凝,反问道:“确有此事?”秦什点点头,“这是圣主亲口吩咐的。”宋扬城和阿墨看着对面两人的莫名其妙,愁眉不解。下一秒,大长老骤然一转身,对着墙外一声厉喝:“什么人?”阿墨被吓得瞬时一抖,小跑着躲在宋扬城身后,探头探脑地观望着。“大长老,怎么了?”宋扬城问道,摆出迎战的姿势。风岩打开石门,走到牢房外扫视了一圈,脸色绷紧。宋扬城几人也跟了出来,秦什看了一圈道:“没有人啊……”风岩将眼光悄然移到对面石壁之处,又不动声色地移转回来,沉沉一叹:“年纪大了,干什么都力不从心,此事还是交给圣主亲自处理吧。”“大、大长老,这怎么行,您、您好歹给我们出出主意啊!”宋扬城着急拦在风岩身前,大长老仁慈宽厚,还好说话些,要是让圣主来处理,他恐怕又要挨棍子了。“不行不行,老者累了,得回去歇歇才是。”宋扬城和阿墨拦不住,只能看着大长老离开,秦什匆忙间安慰了两位几句,赶紧跟上去了。宋扬城心里又慌又急,朝着石板猛踢了几脚,回头看到发愣的阿墨,气恼更盛,撸袖叉腰地站在他面前叫骂道:“都火烧屁股了你还有空发呆呢!”阿墨没动,依旧定定地望着地板上湿湿的一点。“你看什么呢?”宋扬城正要凑上去,被阿墨一掌挥开。“我想起来了!”宋扬城被阿墨一掌打到眼睛上,眼眶酸涩不已,眨了眨眼睫,挤出几滴苦泪来。“喂喂喂,大块头,你没事吧?怎么哭了?”阿墨夸张地扬眉,戏笑地看着宋扬城狼狈模样。“我哭你个鬼,快说想起什么了?”宋扬城强忍着眼泪,眼睫眨动得飞快,不服弱地瞪着阿墨。阿墨笑意一收,将宋扬城拖回了牢房,等关上石门后认真谨慎地对他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天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当时没多想,现在想起来觉得十分诡异……”竹林之外的鬼屋银灰色的月光落在清幽幽的竹林,为其镀上一层浅白色的轻纱,竹叶轻飏,飘飘悠悠,月华便似星光一般开始摇晃闪烁起来,走在竹林之中的青辞觉得此刻格外清凉怡人、美不胜收。只是可惜,若是依依也在他身旁该有多好啊……“圣主你看,前面是什么?”晓晓生突然大叫了一声,朝着竹林东边的尽头指去。月光下的竹影被风吹得摇晃不安,在竹林之外,似乎能望见隐隐约约两点橘红色的灯火,再仔细看时,那里似乎还立有一间屋子,亮灼灼的灯火就是挂在屋门前的两盏灯笼。黑沉沉的夜晚,浅浅的月光,以及不明来路的灯火……刚刚的宁静怡人一扫而空,风景顿时诡异了起来“白日走了一路都不见一个人影,怎么一到晚上就现出一间屋子来?”晓晓生紧着心神小声嘀咕着,“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啊?”青辞心念微动,朝前走了两步,“去看看。”“欸,圣主,圣主……”晓晓生扯住青辞的一只袖口,“要不、要不再探探?”夜风中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吓得晓晓生惊汗一冒,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他挤着小眼左右扫视,畏畏缩缩地躲在青辞旁边,语声轻颤。“圣主,这里、这里好吓人啊……我们还是回前面的洞里躲一晚上再走吧……”“没时间了。”青辞摇摇头,眉间紧蹙,忧虑之色尽显,“今日就是八月初八,盛光派正在举办法会,按照往年习俗,天下慕道之人尽可在今日前往霄云顶观赏。”青辞回头凝神望着那座怪异的屋子,心念闪动:“今夜往来行客众多,那些道士如今都去前殿招待客人了,我们得趁此机会找到万窟洞,说不定那里面会有什么线索。”“可是,铃儿不是说,姐姐是在霄云顶后山的山洞里醒来的吗?这里不是后山啊。”青辞负手而立,身影在月光之下被拉得纤长消瘦。“白日走了一天,你难道没发现什么?”晓晓生搔搔头:“发现什么……就是觉得人好少啊,一路走来除了木头就是石头,连个活物都不曾见到。”“没错,霄云顶是七荒闻名的修仙求道的门派之一,往常来霄云顶拜访的人都是络绎不绝,今日是法会,怎么会如此无人问津。”青辞淡声解释道,精细的眼尾微微上挑,射出一道精芒,“除非,他们是在这座山布下了阵法。”“阵法?那我们现在是出不去了?”晓晓生眉心皱拢,情绪略略不安。“那倒不会,这种阵法应该只是颠倒了霄云顶山里的所有方向,若是找不到缺口,只会一辈子爬不上霄云顶,出去倒是很容易的。”青辞冷笑一声,轻声补了一句,“也难为他们还专门为了我们妖族特意设了这样一道阵法!”说完,断然转身朝前走去,晓晓生张了张嘴,没敢再多问,赶紧跟了上去。青辞微眯着眼,打量着前面的房屋,它出现的时间地点确实不太正常,还有那两盏莫名其妙的灯笼,幽幽的红光挂在门檐下,夜风过时也不偏不倚,似是钉在房梁上的两颗血色的瞳眸,盯得人寒毛直立。青辞轻轻长呼出一口气,面上不动声色往前走去。走到门前立定,悬挂的灯笼也愈加清晰,门梁上雕刻的花纹映入眼帘,是仙鹤展翅的纹路,两鹤振着浩大而舒美的翅膀朝中间靠拢,鹤嘴相交之间留有一个凹孔,里面还缀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宝珠。“这又是什么?”晓晓生追了上来,看着宝珠问道。宝珠的光柔美而纤滑,光润夺目,流光溢彩,看上去像是一件世间难得的至宝,但配上惨淡的月光,好如蒙上一层水雾,有种宝珠蒙尘的错觉。“这家人真有钱,好好的一件宝贝就大大咧咧地放在门口,不怕被人偷么?”晓晓生不解。青辞不言,倒是从中看出些别样的东西,这颗宝珠的表面跟一般的珠子不同,看上去柔软轻飘,但又给人一种异常坚固的错觉,像是从外面围上一层厚厚寒冰,而在寒冰之中又包裹着一汪盈澈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