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穗看的心惊胆战,见花蛇朝她这边爬行过来,鳞片是诡异的黄绿色,嘶嘶吐着红信子。她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发抖,颤巍巍站起来后退。此时的闻昭穗已经没时间思索这里怎么会凭空出现一条毒蛇,她只想知道怎么在一人一蛇的密闭空间活下来。黄绿花蛇越来越近,蛇头扬起,曲折爬行。闻昭穗看见了它锋利的毒牙,上面还挂着一滴晶莹液体。绝望顿时铺天盖地而来,害怕之感密密麻麻缠绕心头。又不敢大声呼救,生怕刺激了毒蛇。她退了几步抵在一张桌子边,索性曲腿坐了上去。慌忙中摸到个物件,是她上午卷起的画轴,闻昭穗握紧了画卷。打蛇打七寸,若是真到最后生死关头她就豁出去了,锤不了它七寸就锤它头,大不了同归于尽!想是这样想,可她要是死在毒蛇嘴下未免也太过凄凉。想她虽然做了几年美食博主,可蛇肉她真的连碰都没碰过一次,这蛇就算有什么怨气替亲族报仇也不该找上她才是。花蛇游至桌前,死气沉沉的蛇眼向上望,它找到了、盯住了闻昭穗。一时没有再动,似是在观察。救命啊——闻昭穗心里涕泗横流张牙舞爪,实在怕的不行。她一狠心直接咬破了自己手指,光坐着哭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在画轴上留几句遗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估计写不了几个字……还能写点什么呢?女儿不孝,未能回报爹娘就死了?这也太惨了吧。还没来得及写,花蛇就已顺着桌子腿向上爬,闻昭穗汗毛倒立,几乎能听见鳞片滑过木制桌腿的摩擦声。三角蛇头猛地露出桌角,颜色刺眼。它长着血盆大口,一幅对猎物志在必得的架势。闻昭穗心一横,举起了画轴。手指上点点殷红已经渗入了画布。眼见下一瞬毒蛇就要咬向她……一支箭破空而来直直钉入花蛇七寸处,花蛇痉挛抽搐,头部一歪,竟是被钉死在了桌面。闻昭穗下意识朝前面望去,什么也没有。她这是……得救了?“哐当——”门被人破开,是经常跟在池弋珂身后的那个侍卫。她随后便看见了轮椅上的池弋珂。黑衣墨发,丰神俊朗,正隔着几丈远与自己对视。“还不下来?”池弋珂将弓、弩扔到钱坤怀里,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殿下?唔……实在对不住,我腿麻了现在动不了。”闻昭穗此时的腿和双脚就像被针扎一样酸麻,动弹不得。低头又不经意看到了花蛇垂下的尸体,连忙捂着眼倒吸一口气:“吓死我了!”“惊蛰。”池弋珂仅唤了侍卫的名字,侍卫便上前取下了毒蛇,直接拿在手里细细观察,随即低声汇报:“这白唇竹叶青乃剧毒,喜临水而栖,在宅院处十分少见。”“哎呦,郡主受惊了!”钱坤见此情景大声宽慰道。殿下总算没那么抵触饭菜了,长宁郡主这个大功臣可千万别出事啊!闻昭穗无力地点点头,一手锤着发麻的小腿,劫后余生道:“多亏了殿下及时出手,当真是救命的大恩,我刚才……以为自己死定了。”她一时说不出什么辞藻华丽的感谢之词,心里还是一阵后怕,可也是实打实感激池弋珂。要是他没有来画室,自己现在可能真就是尸骨一具了。不过,他怎么会突然来画室?“为何受罚?”池弋珂没有进屋内,坐在外面问她。他刚刚才听学宫管事说闻昭穗去了后院领罚,还没细问缘由就过来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不安,他从不喜这种慌乱感,可……仿佛不抓紧些就会后悔。画室的门被从外拴住,他旋即让惊蛰在窗上开了个洞,果然看见闻昭穗差点被蛇咬死,便拿惊蛰的弓、弩发了一箭。“因为在学宫藏牛肉……”闻昭穗有些不好意思,“出师不利,还没吃就被发现了。”“那确实可惜了。”池弋珂到现在已经能自然接受闻昭穗因为吃做出的种种事迹了。“不可惜不可惜,殿下有所不知,先生虽没收了一兜,其实我殿里还有一兜。只是得赶快处理了,牛肉干肯定不能少,剩下的我还没想好是做菜还是做汤……”闻昭穗十分庆幸道,思绪飘散,“殿下想吃什么?”她别无所长,只能做点吃的答谢池弋珂。“郡主还要在桌上待多久?”池弋珂见她又生龙活虎起来,声音透着些不耐。“啊,我这就下来。”闻昭穗抱着画轴跳下桌子,后知后觉道:“不过殿下怎么会突然来学宫?”“阎先生唤我过来补季考,考完无事便来后院转转。”池弋珂让钱坤推着自己转身向外去。钱坤腹诽:那您这可是头一回来后院无事“转转”。闻昭穗了然,看来是他经常不上学错过了期中考试。阎先生也挺负责的。“对了!”闻昭穗蓦地停住脚步,指着墙角,对惊蛰说:“抱歉,你能帮我将它埋了吗?”惊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只死老鼠?“郡主要埋那只老鼠?”惊蛰疑惑。“嗯,要不是那只灰鼠,我可能根本就发现不了毒蛇。”闻昭穗解释道,想着还是给这只可怜鼠挖个坑吧。惊蛰方才抓蛇都不怕,灰鼠应该也无妨。惊蛰探询地看池弋珂,池弋珂轻轻颔首。闻昭穗心满意足让灰鼠获得了一座简陋坟墓,临走前还把自己仅剩的一块饴糖放在了上面。“奴才看呐,郡主行事当真……不落俗套。奴才只知道给人立坟包,没见过埋耗子的。”更稀奇的是,殿下竟也由着她。钱坤见池弋珂目光就没从闻昭穗的背影移开过,笑着说道。“习惯就是。”池弋珂突然又觉得有个伴读……其实还有些好处。他朝惊蛰冷声道:“去查这蛇哪儿来的。”惊蛰低头应是,很快便消失在视野里。如果闻昭穗回了头,就会发现他身手与那日追杀自己的黑衣人如出一辙。“殿下,我觉得是有人故意害我,不然好端端的,画室怎会冒出那么大一条蛇?”回去的路上,闻昭穗苦着脸边走边说。“郡主觉得是谁?”池弋珂其实也没有什么猜测的方向,毕竟之前确实没在意过闻昭穗周边。闻昭穗摇摇脑袋,可怜巴巴道:“不知道。我觉得池令妍虽然爱找事儿,但是智力……心思还算简单,应当也不会用这样阴毒的手段。剩下的……我与他们也无冤无仇。殿下,洛邑哪座寺庙灵验些?我近日实在是水逆,不如去找个大师看看。”闻昭穗真想求道黄符日日揣在怀里。“如果郡主现在还敢出宫的话,我倒可以给你说几处寺庙。”池弋珂不紧不慢道。“不敢了,我现在只想待在清居殿,外面的危难曲折也太多了。”闻昭穗垂头丧气,和池弋珂说了告退便敲了自己殿门。画卷沾了她的血也不好送出去,闻昭穗只得带回自己宫里放着。“郡主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刘公公呢?”素馨惊讶道。闻昭穗才想起来自己和池弋珂是从后门走的,刘公公估计还一个人等在弘文馆前门呢。她叹了口气,“派人去把他叫回来吧,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差点被蛇咬死在弘文馆。”素馨面色唰的一下子变白。--------------------西湖牛肉羹===========================素馨听完闻昭穗的叙述一阵心惊肉跳,又从头到脚看了几遍闻昭穗是否受伤,半夏咬牙切齿恨不能把罪魁祸首和那条蛇碎尸万段。“郡主,这事关乎性命,不能就此揭过。今日是毒蛇,谁知明日会不会是什么毒虫毒药?”素馨语气少有的坚决。半夏连声附和:“是啊郡主,到底是谁这么歹毒?蔫坏蔫坏的,咱们可不能忍气吞声!奴婢真想给这烂人屋里也放条大蟒蛇,不,两条!最好咬上一百个窟窿眼子,看他还有没有命再暗地里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