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啊,最怕是走错了一步。我多少听说了死者的事情,要是当初她不离婚,儿子不会死,自己也不会走上绝路。俗话说,人作有祸……”这个中年女大夫还真是能说,曲止只问了一句话,她是叭叭叭说起来没完没了。曲止正听得不耐烦,听见前夫两个字眼神一闪。“你是说王树林经常过来?”她打断了医生的话,“他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王昕死了他知道吗?”“他最后一次过来应该是三天前,两个人做过夫妻又生了孩子,到最后想一想到底是有感情。死者看着他眼泪汪汪,似乎是有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他也紧紧攥着死者的手,看着真让人揪心。我们还没给他打电话,他应该不知道前妻死了,要是知道,指不定多伤心呢!”说话间,李季过来了,他看见曲止两个人微微点了一下头。“家属怎么才来?死者在地下停尸房,你自己去签字领取吧。”女医生显然对他有些不满,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听说让他自己去领王昕的尸体,他脸色变得苍白,应该是害怕了。“曲队,你们陪我去一趟吧。王昕死得突然,我怀疑是医疗事故。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说是眼球转动,脑电图有反应。医院让我再交一万块钱的押金,这才几天,人怎么就死了?纯粹是骗子!”曲止最看不上这种男人,胆子比老鼠还小,还非要虚张声势,真是可笑!不过她确实想要看看王昕的死状,不然就白来一趟了。三个人坐电梯下到地下,一出电梯门就觉得阴冷。李季更是哆嗦了一下,抱着肩膀一脸心虚的样子。手续很好办,李季拿出身份证和结婚证,工作人员就让他们进去。停尸房很冷清,只有一具尸体孤零零的躺在正中央,身上脸上蒙着白布。工作人员把白布揭开,让他们过去看。“确认一下是不是你的家属,然后再给我签个字。”李季蹭过去瞥了一眼就赶紧扭头,“是我妻子,没错。”曲止过去,仔细地瞧了起来。王昕的脸色惨白中透着死灰,目之所及看不见任何外伤。她的肢体开始僵硬,十根手指弯曲着攥成拳头状。曲止总是随身携带一次性手套,拿出来戴上,她试图把李昕的手指舒展开,却没有成功。死人的关节僵硬,除非掰断,不然很难改变状态。不过透过撬开的缝隙还是能看清掌心,空空如也。“你看这里!”江白突然说着。曲止顺着他指得地方看过去,只见在王昕右手的食指指甲盖里有一抹颜色。面积很小很小,颜色发深褐,像是干涸的血液。她弯腰仔细瞧,又凑近了闻闻,“可能是时间太长,几乎没有什么味道。”比小指甲盖还小的印记,要不是江白发现,就连曲止都没注意。可能是王昕还没喝药自杀之前从哪碰的,有价值的可能性太小。不过曲止还是没有放过,用棉签使劲抹抹,保存在一次性密封袋里。李季那边已经办好了一切手续,交了费用,医院方面负责出车出人拉到指定的殡仪馆。李季在那里租了个告别厅,准备给王昕风光大葬。曲止和江白从停尸房里出来的时候,他正在电梯外面打电话,听音是给亲戚朋友打电话报丧。只是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悲伤的感觉,哪里有死了妻子的样子?不一样的王树林王昕的葬礼办得挺风光,名牌车在殡仪馆外面排了一大排,来得人全都是西装革履光鲜亮丽。可有钱不等于有素质,有两个看着就像暴发户的男人更是过分,他们站在告别厅外面跟李季抽雪茄。他们一边抽一边大声说笑,说是要给李季介绍漂亮姑娘。这人在里面躺着还没入土,他们就肆无忌惮开这种玩笑,尤其是李季笑嘻嘻的态度,真是让人觉得王昕可怜。为了这么个男人搭上了自己和儿子的性命,她下辈子托生为人一定要擦亮眼睛。曲止也来了,一直在观察前来吊唁的宾客。王昕没什么亲戚,来得多是李季这边的客人。快到中午的时候,王树林来了。他在一群人当中显得有些醒目,穿着过于朴素,拿着个老式破旧的黑色皮包,有的地方皮子磨破,露出里面的瓤子。他的表情木然中带着一丝哀伤,曲止觉得在一群吊唁的人中只有他最像那么回事。李季很热情的招呼他,“一会儿在旁边的饭店有酒席,一起去喝一杯。”“我来是有事要跟你商量。”王树林开口,声音带着嘶哑,“我想要把王昕的骨灰带走,到时候跟小乐葬在一起。这是她临终前的遗愿,你应该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