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为理性派,相当推崇能动口就不动手的黄泉,在白胡法师摆好架式准备与他一较高下,而身后的碧落也有赶快找个地方躲的自知之明时,突然深吸了口气,一手拉过碧落将她拖至白胡法师的面前,然后指着碧落的鼻尖振振有词地向白胡法师介绍起她。“你眼前这只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胆小如鼠、弱不禁风、花拳绣腿、胸无大志、妖法不齐、一事无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除了只会照镜子和搬家落跑外啥都不会,这种妖也有收她的必要?你会不会提看得起她了?”白胡法师当场呆掉。打铁趁热的黄泉,快步上前自他手中取来一张黄符后,转身就将黄符贴在错愕的碧落额上。他更是说得慷慨激昂,“哪,瞧瞧,连躲偶不会躲,随随便便一个半调子或半路出家的小道都能收服她,你还指望她有本事危害人间?你该指望的是她能不能被再丢妖界的脸!”莫名其妙被黄泉拐着一块损的白胡法师,讷讷地张大了嘴,目光呆滞地看着他。“现在你还要不要收她?”气势吓人的他,在四下鸦雀无声时终于拐回正题。“啊?”白胡法师勉强眨了眨眼。紧咬着不放的黄泉眯着眼继续逼问:“收不收?”“我看……不、不用了……”“走吧。”也不管大街上的行人都与白胡法师一样怔愣在原地,说完话的黄泉扬手拿掉碧落额上的黄符后,自顾自地拉她离开现场。挂在他的手臂上任他拖着走的碧落,呆然地看着这个长大前和长大后,彻头彻尾截然不同的黄泉。“你的性格……是不是变差了啊?”好狠好毒,在伤害他人自尊心时,不但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还要别人也认同地跟着点点头,她记得她没有把他教成这种不良妖呀。黄泉不客气地将食指戳向她的俏鼻。“不长进的只有你。”她能安然待在人间至今,除了归功于她的八字太硬外,她更该感谢有他这名任劳任怨的未婚夫总会替她收烂摊子。“谁说我—”“收声住口。”赶在碧落又开口嚷嚷前,不想再让她在大街上招摇的黄泉,自袖中取出一张黄符往她上一贴,成功地将她的抗议全都封回她的肚子里。被迫噤声的碧落,不满地扬手想撕去额上的黄符,但手脚比她更快的黄泉,干脆在她的额上再追加一张。他边说边拖着僵住四肢的她王前走,“我可不希望在吃下一顿饭前,又要替你打发一箩筐自许为正义之士的大道小道茅道和贫道。”被贴得像僵尸逛大街的碧落,无法挣扎地靠在他的怀里,只能愤瞪着眼任他半拖半拉地在接上丢脸,而走了一会终于感受到底下直朝他投射而来的怒意后,黄泉腾一手,半揭起贴在她额上的黄符。他感叹地摇首,“往后的四十年你都能这么安静的话,我相信我会非常感谢上帝的。”也不管碧落是否气得涨红了一张脸,黄泉在把黄待摆回原位后,再接再厉地迈开脚步,拖着她大步朝位于人间的家门前进,并在心中暗想,他身边这只美艳百年不变、除招蜂引碟还专吸苍蝇蚊子的镜妖姑娘,就像方才那壶水一样的烫手,也还是一样的……麻烦。收到舅父来讯,在找到碧落后即拖着她前往凤府的黄泉,在抵府后首先安排好碧落,接着就是习惯性地往继承凤族家业的表兄房里跑。“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正等着他兴师问罪的凤书鸿,在他进门后,便一手指向房里那面有道裂痕且模糊的铜镜。黄泉的反应仅是挑挑眉。“不只府中之镜如此,听说家家户户也都如此。”端来茶碗的他,低首喝了口茶,“近来凤府请求驱鬼捉妖之前,你最好告诉我你做了什么。”近来凤府生意暴增,这都得感谢人间里的铜镜全都在一夜之间出现异象。做坏事的黄泉老实承认,“我不能再让她跑了。”既然短期内有事得办的他无法监禁碧落,他只好先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你终于逮到她了?“凤书鸿眉开眼笑地扬首看向屋外,”她呢?“好多年没见那个妖类老阿姨了,他还真的有点怀念她在凤府时时常捅楼子的糗样。黄泉扳扳酸疼的颈项,“在外头,我派了三个式神看着她。”她要是再这么下去,他担心他把黄符往她额上贴的举动,很可能会成为一种习惯。“你会把她吓跑……”面色刹时变得雪白的凤书鸿,一句话还未说完,便一手掩住胸口身子一斜,将整碗茶都往他的身上倒。“还好吧?”及时拖住他后,黄泉紧张地扶住他到一旁坐下。“没事……”一口气喘不上来的他,紧闭着眼睫努力捱过胸口的刺痛。“你的身子似乎更差了。”浓浓的担心在黄泉的眼眉间挥之不去,对于这个自小即患心疾,却又固执得无人可劝的表兄,黄泉真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放心,还可以赖活个几年……”比谁更清楚自己身子的他,其实也很清楚他爹凤湖会突然把黄泉找来的原因。“别太勉强了。”老调重弹的黄泉只期待他能点个头。“舅父希望你把凤族之事交给我。”身子都衰弱成这样了,还要为了凤族的颜面四处捉鬼除妖,他以为他的命不会被磨短吗?“交给你?再让你妖界和人间两头忙吗?”觉得舒坦多了后,凤书鸿在他的扶持下站起身走向书房另一隅。“我不介意。”他一点都不在意,为这个待他如手足,同时也是唯一一个,从小到大都不介意他是人是妖的亲人多办点事。“我介意。”凤书鸿还是同样谁也动摇不了的答案,随后指着一身湿淋淋的他,“天冷,把身上的湿衣换了,那儿有几件干净的。”明白他不想听劝刻意转移话题,黄泉沉着脸,依他的话走至柜旁取来一套质地温暖的衣裳。“那是怎么回事?”低沉的质问声,在他脱去湿衣穿上凤书鸿的衣裳时自门边传来。他俩转首看去,就见不知何时已摆脱了符咒效力的碧落,站在门边两眸炯炯地盯着黄泉那片结实的胸膛。“你眼花了。”他随口敷衍,并迅速拢紧衣裳。“我才没眼花!”追根究柢的碧落一骨碌冲到他的面前,“打开!”被娇客晾在角落视而不见的凤书鸿,在黄泉脸色都已变阴了时,还火上添油地向她打招呼。“碧落姨。”“啊,好久不见,书鸿,你长大了。”忙着分心的碧落对他吟吟一笑,紧接着转过头朝那个想走人的黄泉大吼,“给我站住!”黄泉停下脚步,没好气地瞪着门外,硬是不看身后那个使劲拉住他的衣裳拖住他的碧落。“叫你打开给我瞧瞧你听见没有?”冲至他面前后,碧落用力拉开他的衣襟让他再次袒露出胸膛,也不管在场是否还有别人在看。凤书鸿惊喜地一手掩着嘴,“好大胆。”黄泉微侧过脸,将冷眼缓缓扫向他,识相的凤书鸿只好摸摸鼻子退到一边继续看戏。“给我说清楚,这玩意是怎么来的?”两手紧揪着他衣领的碧落,火冒三丈地瞧着他胸前那道由左肩划至右腹的伤疤。黄泉朝天翻了白眼,“上回是谁把那只心魔扔给我收拾的?”“你败给那只魔?”他不提还好,一说她的火气更是高涨。“别告诉我你的妖力也跟我一样不济,就连一只魔类也摆不平!”默默瞧着这个不负责任,且一点歉意也没有的女人,将郁闷往腹里吞的他,努力克制着以唇堵上眼前这张红唇让她消音的冲动。“他不是普通的魔类,他是魔界之首。”谁跟她一样妖力不济?自己没本事就算了,每次都要拖别人下水。“所以你就败给他?”碧落边问边把两手掌些贴在他的胸前替他疗伤,愈看那道伤痕就愈心疼和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