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即便是拖拖拉拉,可该走完的路总会有个尽头,眼瞅着他们一干衙役随行,老百姓都是老远就闪到了一旁,平淡得让习惯了没事就有案子可审的张允多少有些觉得无趣。
走进河间府所在之地,张允又不禁为此处地繁华吸引住了双眼,坐在马上,东张西望,倒真有几分土包子进城的模样,这让林执玉很是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从京城来的,不过看在他是自己准女婿的份上,也不好让他太丢面子,于是不动声色得就当起了张允的导游。
找到驿站,安顿下来,林执玉就拉着张允前去府衙拜见代知府,不想却碰了门房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那厮乜斜了他俩人一眼后道:&ldo;两位来得还真有些不凑巧,我家老爷刚刚出门去了,您二位还是改日再来吧!&rdo;
张允瞥了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当时就有想要朝他那颗蒜头一样的鼻子狂打三拳地冲动,不过想到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句老话,还手按下了一肚子的火气,也懒得多跟他磨牙,转身走人,去得那叫一个洒脱。
&ldo;大人,这厮摆明了就是想要咱们给他些赏钱,代知府未必就不在家呀?&rdo;休息追上张允后愤恨地道。
&ldo;我知道!&rdo;张允冷声道:&ldo;一个狗屁不是的门子就嚣张成这般模样,足见他家的主子也未必是什么善类,咱们既然来了,他不肯见就这么耗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右无事,何不陪我去逛一逛街,寻些希罕物买回去送给笑语和司墨,怎么说也是出门一趟,没点小礼物太不成话了!&rdo;
&ldo;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大人,秋诀地日子不远了,若今年无法将庄家三虎等一干人犯定罪,只怕就要拖到明年,时日越久就越麻烦,等到他家里的人上下打点妥当了,说不定随便定个不疼不痒地罪名就被放出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呀!&rdo;林执玉毕竟当差多年,想法就老到持重多了。
&ldo;是呀!&rdo;张允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无奈,捏了捏拳头道:&ldo;好吧,明日一早咱们递帖子求见。
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的闭门羹给我吃!&rdo;
第二日一早,梳洗之后,吃过早饭,张允带着休息和林执玉又来到府衙外,递上拜贴又塞了几两银子给那门子,总算是换来了个还算灿烂的笑脸,说是要去禀报让张允等人在门外等候。
关上门就一去无影踪了。
&ldo;妈的,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这货该不讳是消遣咱们吧!&rdo;休息恨声道。
现在是深秋时节,阳光虽然还算明媚,可天气已经颇有些寒冷。
再加上不时有风吹过,仨人在大街上溜溜等了一个时辰,就算是侯门深四海,扔个石头下去也该沉到底了,可里面却是一点动静都没。
张允又何尝不知道这倒霉的代知府是想跟自己来一手下马威。
先挫了自己的锐气才好敲竹杠,这等小手段张允不但通晓也曾玩过,尽管满心的恼恨却愈发地气定神闲。
从路边一间卖茶水的小摊上讨了个板凳过来,请林执玉坐下,自己则半眯着眼睛站在府衙门口养神。
他有此反应,倒让门内偷窥之人有些诧异,渐渐得反倒先沉不住气了,跑去里面禀告了两次后,终于是打开了角门,请张允入内。
却把休息和林执玉挡到了外面。
休息一阵恼火,眼珠子一瞪正要发作,却被张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ldo;刚才也站累了,口也渴了,何不去那边喝碗茶水等着本老爷出来!?&rdo;随即朝那门子一摆手道:&ldo;头前带路!&rdo;
尽管司墨曾经帮张允恶补过一些官场上的礼仪和规矩。
不过他一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更何况是来见这么一个处处刁难自己的操蛋代知府。
他更是一点下级面对上级时该有的尊重都欠奉。
随那门子来到偏厅,坐下来,早有丫鬟端了碗茶水过来,门子道了声:&ldo;我家老爷正在更衣,很快就出来相见。&rdo;就走了。
更衣个屁,妈的,老子好歹也是堂堂地七品官员,你丫的就找了个破看门的来招待我,就凭这点,就崩想从我这讨走一丁点的便宜。
张允一边运气,一边又眯上了眼睛,等着那缩头乌龟一样的代知府滚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厅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半梦半醒间地张允才骤然间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瞅见厅里走出来一人,年纪约莫是三四十岁,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官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一只低头吃食的白鹇,竟然是个五品官。
此人一张圆脸,留着两绺小须,出来时脸上就带着淡淡的微笑,可张允怎么看都怎么觉得骨子里透着虚伪,特别是那俩小母狗眼,翻来翻去,翻得张允有种想要使一招双龙戏珠地冲动。
&ldo;河间县知县张允拜见知府大人!&rdo;虽说是拜见,不过张允却一点也没拜,只是往后边侧了下身子,朝代知府揖手两次。
按照礼法,因俩人的官阶差别不是很大,这也不算不合规矩。
不过代知府的脸色却比之前阴沉了许多。
张允只当没有看到,他当然明白要是来个&ldo;顿首&rdo;什么地肯定可以讨个好,可他心里憋着老大的怒气,没有饱以老拳就相当克制了,哪里还会朝他磕头,更何况张允这个习惯了平等的现代人,除了爹娘等至亲之人,他还真没给谁下跪过,想想都觉得很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