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龙着急追问:“为何?难道是因为……”我?
最后一个“字”似乎卡在了他的咽喉。
轻焉虽觉得有些奇怪,仍旧向他解释:“蓝家一位远房的亲戚,说是今日来祁安府,蓝羽随蓝老爷前去接待。说来也真是巧,那位小姐竟就是苏师弟的未婚妻。”
赵文龙这时才恍然大悟,难怪苏仕全会听蓝羽的——答应帮轻焉联系包打听。
说起包打听,赵文龙问轻焉:“可是已经打听到丫鬟小春的下落?”
轻焉拧着眉头,摇了摇头,她昨日找去包打听住处,却见门上挂块“谢绝见客”的牌子。轻焉不是客,是金主,于是敲开门。包打听却并不在。他的一个手下守着屋子,说包打听家二姑奶奶病故,他下乡奔丧去了,起码三日才能回来。
赵文龙“啧”一声,“真是巧!”
轻焉叹一口气,“世事无常,生死难料。”
赵文龙不信包打听,“我看他二姑奶奶好着呢,怕是没打听到消息,想着硬拖!”
轻焉摇了摇头,“苏师弟的朋友,不会是那样的人。”
赵文龙叹一口气,同蓝羽一样想不通,苏仕全为何会与包打听有来往,轻焉说的那份仗义,他是一点没瞧见,轻焉托苏仕全牵线找到包打听,那包打听若真是对朋友仗义的人,怎会对轻焉如此黑心,加钱、拖期,简直就是个市井无赖!
苏仕全竟为这一份友谊能够长久,起初还不肯受托帮忙,还是蓝羽凭着将来亲戚的身份,带着轻焉允诺的条件劝说一番,他才点头。
不知轻焉答应苏仕全什么,赵文龙好奇发问。
轻焉不肯说。
轻焉并非故意瞒着赵文龙,只是想到苏仕全性情孤傲,与赵文龙又有些龃龉,她怕那件事让赵文龙知晓,会让苏仕全觉得没面子,所以干脆不说。
赵文龙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非要问个究竟,与蓝羽无关的事,他都显得十分随意。
没能见到蓝羽,赵文龙十分失望,但也没走,仍旧帮轻焉做事,时不时便向轻焉打听蓝羽的事,问蓝羽可有婚约,可有心上人,说没说过喜欢什么样的……
他问得那样细致,只怕有一处遗漏,便做不到最好,或是惹蓝羽生厌,或是让她误会……他已发觉蓝羽这些日子,有意回避着他,当是自己不知何时说错话,做错事。
他平常对人对事一贯随意,招惹旁人之事常有,苏仕全便是一个,不过,他向来脸皮厚,闹些无伤大雅的笑话,也拉得下脸面赔礼道歉,人缘还不算太差,况且他仗义多过随意,旁人与他熟识之后,都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只是遇到蓝羽,他便格外认真起来,小心翼翼得不像是他赵文龙。
虽不知蓝羽到底有何顾忌,但他不死心,想着千难万难,只要他真心实意,都能一一化解!
轻焉望着赵文龙,见他一时忐忑,一时沮丧,一时困惑,很是觉得奇怪,正要问他遇着何事,竟会如此波动心绪。赵文龙突然开怀一笑,似是已下定什么决心,眼神里迸发出坚定的光。
他抱起雪团,与它逗趣。
雪团喜欢听他讲故事,他便信口说来,根本不必书稿。
轻焉坐在桌边,支着脑袋,也听得津津有味,一人一猫都目不转睛地将赵文龙看着。赵文龙讲得十分卖力,手舞足蹈,活灵活现,比说书先生说得还有趣。
小猫在凭几上蹦跶,轻焉听到有趣的地方,笑了起来,笑声飘出屋子,远远传开。
就在这时,一抹竹青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轻焉没见着,还笑着呢。雪团跳下凭几,向着门边跑去。
赵文龙顺着小猫看去——
山己阴沉着脸走进来。赵文龙不由得一惊,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先生。在宿凡苑中,纵然有人说错话,做错事,先生也不曾这般,此刻的先生透着一股子煞气,那双眼睛,锐利得像一把刀,简直就要直插入他的胸口。
赵文龙咽了咽喉咙,眼看着先生走近,越来越近,从他身边走过时,那不悦的目光就像一记沾了酒打得人皮开肉绽的鞭子。赵文龙没挨打,山己甚至没碰他一下,他却已觉得身上痛起来。
山己紧盯着轻焉,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他找来猫儿坊,见着那匾额上挂着自己的字,心头一软,听得轻焉的娇笑传出,本已忘记不悦——他与轻焉约好今日相见,一早,他便在宿凡苑中翘首以盼,久不见她来,不禁担忧,将她在路上可能会遇着的危险尽数假想过一遍,实在等不及了,便从宿凡苑找到阮府,才知轻焉根本没去学苑,而是来了猫儿坊。
他一路找过来,本要问一问她为何言而无信,放他鸽子,只是听见她在笑,他连那一点算账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着快些见到她,不料,走进猫儿坊一看,她竟与别的男人共处一室——
笑,也是为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