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上,晴容手执糖猫儿,无心细问余叔和做糖人的老翁在闹什么玄虚,脑海中盘旋颠簸不息的,是魏王别前所言。
明知话中有话,始终无从细辨是否掺杂暧昧。
是她太敏感?或太迟钝?
“小公主!”鱼丽磨牙低吼,“您怎能背叛赵王和嘉月公主呢?”
晴容纳闷:“背叛?你确定没用错词?”
“当然!你笑眯眯和老四聊了半天!他则色眯眯嗅了你半天!”
晴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胡说!何来‘半天’?魏王彬彬有礼,哪像你说的乱七八糟!”
“反正他不怀好意,想勾引你!你、你……可不能勾‘三’搭‘四’、朝‘三’暮‘四’!”
鱼丽振振有词,气得晴容几乎想翻白眼。
她何曾朝勾“三”,暮搭“四”?
赵王的糊涂桃花本非她所愿。今夜和魏王聊上,始于轮椅差点撞人,赔礼道歉乃本分,人家纡尊降贵,她礼貌回应,仅此而已!
若这算不清不白,那么……太子殿下不动声色引她出画阁、悄咪咪道歉后还折花枝、夸她比德于玉、更坦诚“确为偶遇九公主而去翰林画院”,岂不污得不可再污?
更别提指尖相触,以及化身为动物时的种种……
晴容无端忆起早晨偷瞄的光景。
他抖开素白蚕丝寝衣时正好逆光,肩膊腰身轮廓若隐若现,颈肩线条柔和不失刚韧之气……啊啊啊!
定是猫眼睛出了差错,才会使得那家伙肤色光泽分外勾人。
“脸红!耳根也红!你心里有鬼!看上那人模狗样的老四了!”
鱼丽不合时宜戳破,殊不知她神思已飘忽转移。
晴容百口莫辩,沮丧掩面,从指缝间漏出一句:“没……没有!”
——至少,和老四没半枚铜钱的干系。
老天爷啊!赶紧结束这种诡异现象吧!
难不成……婚后于某亲王身侧入眠,梦中则跑去千乘之尊乃至万乘之尊的床上……别、别想了!
···
戌时,马车穿街过巷,远离喧嚣,抵达行馆门口清静地。
眼看余叔靠在车前昏睡,晴容留木轮椅在车内,吩咐车夫和仆役送他回小院落,不料石狮方向传来一声娇嗲的猫叫声。
“……妙妙?”
晴容心花骤然绽放,循声而望,但见暗影处缓缓步出一名瘦削青年。
灰衫素简,容色苍白,一双桃花眼深邃高洁,狭长眼尾上挑,一睨一扫不露喜怒。
即便搂住妙妙,拄着拐杖,衣袍旧陋,亦遮盖不了一身雅贵之气。
晴容咽下对妙妙的呼唤,改口:“余大哥好些了?我自会安排人送余叔,原是不必劳你亲来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