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虎那边就没这么景气了,易家的皮子能卖上高价,那是因为他们哥俩的鞣制手艺独到,也不是谁都能挣这份钱的。
他的皮子,品相一般,合着山货一起,总共也就卖了三四十两银子。
这已经是盛源货行看在易峋的面子上,才肯收的。往常,他连这门槛都迈不进去,总是听凭那些收货的小贩子肆意压价。
这个价钱,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
出了盛源货行,丁虎对着易峋千恩万谢,满口说如果不是他,指定是卖不了这个价的。
易峋只笑了笑,万事开头难,当初他和盛源货行做买卖时,也费了不少周折,用了些心计。货好,也得会吆喝,哪有这么容易。
先前为了筹备开铺子,家中已经花了不少银子,买房子带粉刷和做家具,一共花了一百七十多两。这次进城卖货,不止收回了本钱,还盈利了近二百多两银子。
易峋晓得秦春娇那里也存着一百多两银子,之前还托他把钱送到城里的银号换成了银票。但易峋的意思,秦春娇赚来的钱,是给她和她娘做零用的,他没有跟女人要钱的习惯。
卖了货,又是难得进京,三个男人都不急着回去,各处转了转,买些自家用的东西。
这随意一转,就到了晌午头。
易峋领着两个兄弟去了之前带秦春娇母女两个吃饭的汤面馆,照旧三碗鸡丝笋丁面,一人一个酥饼。
丁虎一面哧溜的吃着面,一面说道:“这面好吃是好吃,但比起春娇嫂子的手艺,还是差了点意思。”
易嶟笑了两声,斥道:“你还吃上瘾了,春娇天天那么忙,哪有功夫顿顿做好饭好菜。”
丁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易峋莞尔道:“虎子,等今年秋收之后,你再说门亲事吧。你家就你一个,丁老叔身子骨又不好,早日找个媳妇,也好帮你一把。你手里也有几十两银子了,能娶个好姑娘。”
提到亲事,丁虎的脸色有些暗淡,没有说话,闷头吃面。
易嶟看着他,心里有些发急,张口问道:“虎子,你该不会还惦记着陀罗庄那姑娘吧?她都另外嫁了,你也别认死理。”
丁虎捏着筷子,半晌忽然问道:“二哥,你也到年岁了,咋不说亲?咱这几个村子的姑娘,都憋着劲儿想嫁你呢!”
这下,轮到易嶟不想说话了,他看了他大哥一眼,低声说道:“我不急,等爹娘的孝都过了再说。”
易峋吃了面,放下筷子,看着他兄弟,说道:“我和春娇过了正月就成亲,你有了喜欢的姑娘,就告诉我们,请媒人去说。”
易嶟低着头,闷闷说道:“我没什么喜欢的姑娘,我谁也不喜欢。”
易峋知道他的心结,这段日子看他有说有笑,开朗随和,只当他已经放下了,但现下看着显然还是没完全过去。这种事,勉强是不行的。
他顿了顿,说道:“不然,就让春娇的娘,帮你留意着。”
易嶟那手帕擦了嘴,说道:“哥,你能和嫂子好好过日子,我看着心里就高兴,就比什么都强。”说着,他将声儿低了低,才又说道:“再说了,就是要娶媳妇,我也得好好看看。人品比不上春娇的,那绝对不行。娶妻娶贤,这要是弄个搅家精回来,天天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的,那还怎么过日子?咱村子里,这样的女人还少?”
易峋见他话里提起娶亲的事儿,便是想开了,也浅浅一笑:“好,你说得对。哥不管你,你自己找。”
丁虎在边上听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插口说道:“这董香儿怎么忽然和赵三旺好上了,不然二哥你娶她不是挺好?”
他这话一出口,易家哥俩顿时都打了个寒颤,连易峋的脸色都变了,易嶟更是大声说道:“虎子,你快说点别的吧!董香儿给我当媳妇,我想想就害怕。”
丁虎说道:“咋的了,春娇和董香儿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就是亲姐妹也没那么好。她要是进了你们家的门,两个人当了妯娌,怎么也不会红脸拌嘴。再说,董三姐为人也好,模样也好,那没出嫁前也是咱们下河村的一朵花儿。那李家瞎了眼睛不识宝,那么作践人,才硬生生把她逼回来。”
易峋和易嶟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易嶟从桌上盘子里拿起一块酥饼,塞在丁虎嘴里,说道:“虎子,我和我哥都吃饱了。你多吃点,全吃完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