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经理说着话,阮明镜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信息提示音。风雨她低头看了一眼便找了个借口离开,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看看周围没人,才打开看。
短信是迟楠发来的:“你胆子够大,把我的画展当做你的酒会来玩。”
阮明镜微微抿起唇,露出一个心旷神怡笑容:“画展的主角缺席,我不过是做了必要的补救而已。”
“那么,玩得还愉快吗?”迟楠在气势上一向不输给任何人。
阮明镜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在哪里?”
“回头看。”
回头?难道他早来了,为什么一直都没看到人影?
阮明镜心中一跳,连忙回头去看,本以为身后会站着迟楠,结果空无一人。手指触摸着微冷的屏幕,耳边还环绕着动听的音乐,一时竟有种淡淡失落。失落就像是雪天的炉石,纷纷扬扬的雪落在上面,生了凉意。
手机一震,迟楠的短信再次来了:“你果然很容易骗。”
就算隔着屏幕,阮明镜也能看到那厢得逞的迟楠,嘴角微微上挑,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阮明镜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居然信了他的鬼话,她不肯再去回复他,因为无论回什么,都会显得她心虚气短——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反正都会落入他的圈套。
刚好有几位熟人过来跟她交谈,谈到兴头,她让人端了酒送到办公室,几个人边喝边谈。那几位熟人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迟楠很感兴趣,言谈间,透露出想认识迟楠的念头,有意让阮明镜牵线搭桥。
“迟先生年少成名,作画造诣极高,无奈他本人又颇为神秘,数年不见其面。这一次他既然肯拿出十四副画在你的画廊展出,可见你的面子有多大。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总不不能置之不理,一个人独享这等美食吧?”
说话的是华英协会的章总协,此人年逾四十,身家过亿,对油画、国画、水彩画颇有研究,简直是废寝忘食,爱画如命,人称画疯子。他一向颇为自持,然而此次却坚持要见迟楠一面,好表达自己对这位天才的仰慕之情。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一不是迟楠的经纪人,二不是迟楠的亲朋好友,充其量只能算合作乙方,如何给你引荐?”阮明镜甩手装大爷,一问三不知。
章总协看穿了她,冷笑道:“不熟,他会做你的甲方?此人行踪不定,偶尔流出的一张老画就能引起全城轰动,这次突然拿出十四副来,可见你的面子有多大。我欣赏迟先生的天分与能力,如果你肯将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保证立刻收藏两张迟先生的画。”
有时候,文人对艺术的追求,不得不用内心疯狂来形容。像阮明镜这种俗人,是无法体会那种上升到忘我境界的艺术之感,只觉得好酸,甚至有些可笑。
看在这位画疯子在画廊砸了不少钱的份儿上,阮明镜也不反驳,只是微微笑了笑,露出颊边浅浅的梨涡:“章总协,钱钟书先生的‘鸡蛋理论’,我想你不陌生吧。既然你欣赏他,也愿意收藏他的画,那么就足够了,为什么非要见他呢?而且我感觉你是在同我交易……唔,画廊的规矩跟拍卖会的规矩是一样的,严禁泄露客户信息,不然可是要吃官司的。”
“真的不行?”
“不行。”
原则问题上,阮明镜还是很认同且遵守的。再说看到章总协这个年纪了,还跟一般的粉丝一样,让她很惊讶。她左看右看,只看出迟楠的画很诡异,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不管她开出什么样的价格,到了傍晚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副画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