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再问一遍。是想知道。你嘴里究竟有沒有实话。”
侯远靳垂下眼睛。灯光勾勒出他的侧影。眼骨处黑幽幽的。看不到他的眼神。也就无法猜测他说这句话的意图。
迟楠先是一句冷哼。继而懒洋洋地说:“侯少。什么叫实话。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只是你不信。”
“是吗。好。我再问你。桃南镇的阿南。跟你是什么关系。”
一听到“阿南”两个字。迟楠脸上懒洋洋的笑容顿时僵住。刹那间又恢复如初。可是这里的灯光雪亮。明晃晃地照在他的脸上。再说侯远靳的眼睛很毒。别说有灯。就是沒灯。他也能在瞬息捉住迟楠的变化。
两个人都沒有说话。可是空气却紧张起來。如同对峙的雄狮。蓄势待发。
侯远靳紧紧盯着迟楠。眼神如同寒潭里的一汪冰水。凝固。静止。但却是活着的。
他不着急。他要慢慢的。逼出那个男人的实话。
迟楠最开始还能勉强维持脸上的笑。随着时间的流逝。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也许太明亮。也许太温暖。那笑渐渐消失。变成面无表情。不。他的眼神里。还透露出几分愤怒与阴狠。以及浅浅的不堪。
“著名的国际画家。一画值千金。贵妇们倾尽所有只为和你吃一顿饭;温柔的朋友。无论何时。只要有需要。你就能出现在身边;阔少的聪明走狗。玩弄权术将人劫走。混迹于**的顶层……迟楠。哪一个是你。你又是如何游转于这些角色中。不管怎么转换。都能得心应手。”
迟楠眼皮一跳。还是沉默不语。
“你想说这是因为你爱小镜。你爱她。所以隐藏身份接近她。和通别人伤害她。好。你不承认……小孟。把报纸拿來。”
小孟拿來报纸。侯远靳将报纸展开在迟楠的眼前。迟楠垂下眼睛看了看。那是一份英文报纸。
报纸最下方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豆腐块。
豆腐块是一份死亡新闻。
洛杉矶发现一名死亡多时的流浪男子。衣着褴褛。身旁有画板和画笔……时值酷夏。尸体重度腐烂。已经无法分辨面目。男子系酒醉死亡。已经由当局处理。
报纸很旧。日期是。
迟楠缓缓移开脸。声音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侯少。你拿着一份过期报纸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报纸上的这个死者。是不是迟楠。”
“不是。”迟楠飞快回答。
“哦。”侯远靳冷哼。将报纸叠好递给小孟。走到迟楠面前。一把将他的头发抓住。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迟楠原名mic bruce。是美籍华人。绘画天才。沒有亲人。性格古怪孤僻。喜好寡居、流浪。早在2008年1月就意外死去。刚好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更新被另一个人夺走了身份。冒名顶替。摇身一变成为国际知名画家……”
“小镜曾在桃南镇生活过。那里有一个小男孩叫阿南。侯家为了感谢阿南的照顾。就资助阿南接受教育。18岁时。阿南去了美国留学。在那里呆了三年。某天突然消失匿迹。侯家怎么找也找不到阿南。后來接到消息。说阿南因为攀岩死在了野外。尸体无法运送。只送了一盒骨灰回來。”
“阿南回來了。不是以阿南的名义。也沒有变成骨灰。而是一个即将在梦暖画廊开画展的知名国际画家迟楠。
“这么风光的一面。阿南却不肯告诉奶奶。也沒有办法让奶奶也见一见。
“因为他不敢。因为他已经死了。活着的是迟楠。
侯远靳凑近迟楠。在他耳边轻轻吐出一句:“那么。我该叫你阿南。还是叫你迟楠呢。”
迟楠浑身一震。侯远靳将手一松。用手帕擦着手。眼睛闲闲撩了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