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接了命令离去,凌澈沿着门缝朝外探去确认屋院内外无人重归寂静。
凌澈转身看了一眼瘫坐在椅子上的人,无可奈何无计可施摇摇头叹息:“希望不是你这祸害把人给引来的。”
薛洛璃坐得舒服,嬉笑道:“我真的没搞明白,不如你替我搞搞?”
搞什么搞?凌澈敲了他的头,招来一声嗷嗷嚎叫,用少有的沉稳严肃语气道:“你待在这里哪都不许去,千万不要让人察觉了。我去把挽花阁的人送走就回来找你。”
“那个白修羽今晚不是要留下来,会不会被他发现了?”
凌澈没有回薛洛璃的话,再与他扯不清楚就真会招致疑虑了。索性直接把人扔到床上盖好被子匆匆离开,如此正式的场合主人离席太久确实有失体统。
沈思辰站在挽花阁外的回廊上,看着石阶下流水落花出了神,立于风中衣袂飘飘的样子,颇有一种乘风而去之态。凌澈赶过来时看到这一幕先是出了神,果然修为有成仙人之姿,反应过来后连忙漾起一个微笑,迎了上去。
“沈道长何以停留在此,是我天宸殿待客不周了。”
沈思辰抬手行礼,略带歉意道:“是在下唐突,专程在此等候凌宗主的。”
凌澈脸上笑意盈盈,暗暗思忖,他与沈思辰乃至玄灵城并无太多往来深交,唯一一次经历也并不愉快。沈思辰在此等他所为何事?思虑之间,微笑着试探道:“沈念星道长也在里边,不如我们一同进去。”说着抬手便要为他引路。
沈思辰连连摇头,拦住了凌澈道:“宗主有公事在身,我不便打扰。我来此已是冒昧唐突,并未知会念星,便就在此等候宗主吧。”
无论凌澈如何温言劝说,沈思辰都不愿意和他一起进去。凌澈看他坚持,想来他不喜这人情往来纷扰繁多的场合,也不便强求只好让侍从引了他到一旁的水中亭稍事休息,他尽快回来。
挽花阁内众人等候许久,虽有疑惑幸并无不满,凌澈少不得多说几句客套话,各派承诺同心协力维护修真界安宁云云。
宴席过后众人互道平安珍重,凌澈为表主人诚意门派风范,特意将众人送至天玄门,派天宸殿弟子护送下山。
白修羽始终站在凌澈身旁,自宴席开始便不发一语一直默默注视着他,此时众人渐渐散去,白修羽终于忍不住靠近凌澈,低声道:“澈,你方才……”
凌澈这才留意到白修羽担忧的眼神,当即明白他正为自己今日反常担心,连声道歉:“抱歉,让修羽哥担心了,我无碍的。”随后凌澈与白修羽细说了离席间遇到沈思辰一事,突然造访却不愿入挽花阁也不肯告知沈念星,他一时弄不清其中缘由,而对薛洛璃的事却只字未提。
他的话真假难辨,白修羽也没有疑虑,陪着凌澈赶着一同去见见沈思辰。
沈思辰与白修羽之间的往来相交可谓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白修羽对沈思辰的名声倒是耳闻已久,年纪轻轻便有济世胸怀,品性高洁不以善小而不为,法力修为更是远超其同辈术士。白修羽也是昆山片玉神仙中人,品性温柔谦恭,一直想寻机会与沈思辰深交。
奈何天妒英才,玄灵城两位最出色的弟子均突遭变故飞来横祸,沈思辰消失于众人面前不久后不知有何奇遇,复明重新回到了玄灵城,可更少现于人前,只在深山中避世修行,白修羽不禁感叹缘分未具。
凌澈遣散了侍从,领着白修羽走过天宸殿的回廊楼宇,远远的看到沈思辰正端坐在水中亭内闭眼凝神,五官精致气息和顺。待他二人走近,沈思辰方才缓缓睁眼,双目润泽幽深,如夜色般柔亮的发丝垂在胸前打理的一丝不苟,显得柔和了许多。
凌澈笑了笑,道:“打扰道长清梦了。”
沈思辰未曾想白修羽也在此,有些局促地起身颔首:“凌宗主,白宗主,是在下打扰了。”
白修羽走近,温柔一笑道:“道长为何过门不入呢?若非凌宗主说道,可又要错过道长了。”
“不敢。只因我前来是为了私事,不敢惊扰众人。”沈思辰道,目光擦过白修羽,稍微有些犹豫不定。
凌澈洞若观火,察觉了沈思辰的顾虑,道:“白宗主谦和君子,道长不必有所顾虑。”
“凌宗主,可否见到……”沈思辰眼神在二人间徘徊良久,终下定决心:“可否见到了薛洛璃。”
薛洛璃?
凌澈从沈思辰口中听到这三个字顿时心中一颤,险些露了情绪。虽然隐约有些猜测,没想到竟果真是为了洛璃前来。
白修羽更是惊讶的目瞪口呆,沈思辰这话对他的冲击着实不小,先凌澈一步问道:“沈道长,世人传言薛洛璃已身死多年,为何有此一问?”
他更不解的是,薛洛璃害沈思辰双目而后散灵受刑世人皆知,两人本应水火不容。可瞧沈思辰这模样语气脸上写满了忧虑,又不像是寻仇而来。
白修羽的话让凌澈回过神来连忙收拾了情绪稳住笑容,不让担忧惊讶流露。
他心思本就七窍玲珑,三言两语间已思虑清应对之策,接着白修羽话头道:“正是如此,薛洛璃自被重罚还你玄灵城公道后,便已不再是天宸殿的人了,多年未见,他的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凌澈一边说着一边审视沈思辰,心中疑惑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