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挤不过去的人流忽然就空了一片。那个扯了他头发的小孩,晏怀瑾甚至还没看清他的模样,对方就已经被他爸爸一把扛起来带走了,走了许远。晏怀瑾已经24了,这种场面其实已经见了不止一次了。但他看了看自己手里装着毛巾、水瓶的挎包,又想到刚刚男生头也不回离开他身边的模样。即便男生似乎承认了他的独特地位,晏怀瑾还是不可避免地,小小地、轻轻地,伤心了一下。他没去搭理身边自以为小声又或者故意放大的议论,转回原来的方向想尽快跟上男生的脚步。就见,刚还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男生皱着眉头重新钻出人群,动作粗鲁,推了把挡在他面前的人,恰巧就是那个议论的最大声的男人。男人被推得一个踉跄,转头想呵斥哪家小孩这么没礼貌。江望甚至连犹豫的时间都不用,男人才开口说了一个字,江望带着拳套的拳头就已经打到了男人的脸上。周遭被这一通变故搞得一静,所有的说话声戛然而止。连那个男人,也像是被割颈的鸭子,嘎不出来。只是一个警告,今天还有正事的江望分寸控制得极好,拳头堪堪停在男人鼻子前,红色的皮套玩笑似地轻碰了男人的鼻子。江望忽然笑了一下,“抱歉,叔叔,在训练,可以麻烦您闭嘴吗。”明明是问句,笑脸,那双始终如一黑沉得好像在看死物的双眼却吓得男人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直到两人走远了,男人才反应过来似的,装模作样当着自己孩子的面踢了角落的垃圾桶,啐了口才叫喊着:“要不是看那王八羔子年龄小——!”真正需要听这句话的人已经走远了。江望拉着晏怀瑾的手,走到没什么人的角落。“不要乱走。”他们身份像是反过来了,晏怀瑾刚一在角落的座椅上坐稳,江望就说了这句话。还沉浸在男生刚刚那一拳里的晏怀瑾才回过神来。“小、小望,以后不能随随便便对人动手。”刚刚那个男人看着就不好惹,个头比两个江望加起来还大。还好那个男人是个欺软怕硬的,这么简单就不再纠缠,万一要是个好面子的——晏怀瑾一颗心今天之内七上八下,过山车似的。“万一对方对你动手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不能那样,太危险了。”晏怀瑾担心地一双手都凉了下来,江望心里想的却是,今天的比赛是他必须要参加的,不然刚刚那一拳绝不是威慑性地就停下了。还有周边那些人,江望脑海里一一闪过那几张脸。一个也跑不了。“快答应我,小望。”晏怀瑾紧张地扯住江望的衣袖,温度偏低的指尖划过江望的手背。江望眉头一皱,反手握住晏怀瑾的手。“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慎重的。”这么说着,江望用牙咬下手上的拳套扔在一旁。空出的手从自己背后的包里拿出来一条四方毛毯。还叠得板板正正。?晏怀瑾没看懂怎么江望包里还有这种东西,就见江望两下抖开自己手里的毛毯,盖在了晏怀瑾的身上,还贴心的把晏怀瑾的手塞进了毛毯下。“你怎么还带这来比赛?”虽然知道上了高中的臭屁男生回他问题总是往外蹦字,多说两个就好像会杀了他似的,实在忍不住好奇心的晏怀瑾还是问出口了。“因为你。”江望满意地看着自己把晏怀瑾蚕宝宝一样裹在座椅上,确保没有任何暴露在外面的部分。“知道你来,你最近手一直很冷。”这意思是毯子专门为他带的。晏怀瑾又开心了。唉,察觉到自己心情变化的晏怀瑾在心底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养孩子都快养出精神问题了,这思绪上上下下的。“好吧,不枉我请假来带你比赛。”裹在毛毯里的23岁晏怀瑾摇摇后脑,长长的发尾左右一甩,动作说不出地灵动。唯有江望,听到对方请假时,眼神暗了一瞬,目光在晏怀瑾眼下的青黑看了好半天,直到集合的通知响起,才移开目光。“小望!”晏怀瑾在他身后喊了一句,江望转头,看到蜷缩在座椅上的晏怀瑾毛毯下的手动了一下,“加油!”他喊了这么一声。脸上那一瞬间的神情像是时间长河里最靓丽的那颗星,嵌进了江望的眼底。以至于江望愣了会,才继续转身跟上大部队的步伐。他的步伐又稳又重,毫不拖泥带水,带着晏怀瑾的鼓励,江望站上属于自己的战场。晏怀瑾没在台下等太久,江望矮身钻过绳子站上了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