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医生前两天和他谈话的内容。两年。医生的意思是至少两年,才能恢复到可以慢跑的程度。在此之前,且不说要两周一次检查骨骼长势,确定钢板拆除的时间,还有康复训练要做。“恢复功能训练他越疼,术后恢复越好。”他哥若是还想站起身拿起弓箭,怎么说也得几年后。江望闭了闭眼,深觉让江贡罪有应得的进程该再加快些。“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张祁招着手从大厅另一头跑过来,怀里还抱了束花。“庆祝出院的。”不算太大的花束被晏怀瑾笼在怀里,花香顿时沁满鼻腔。看到晏怀瑾喜欢的模样,张祁先是满意一笑,才左右看看,“bernie呢?”出院这么大的日子,他能不来?说到这,江望终于回神,“遇上了提前谈好的时装周,脱不开身。”说是缺席了今天,实际上一点亏不吃,早两天就以此为借口,天天往他哥怀里钻。江望手都掐青了,才克制住自己在晏怀瑾面前提头把他扔出门的冲动。这一走,就得一个星期。“出院而已,不用麻烦大家都过来的。”晏怀瑾恰巧捋顺毛毯下被压住的粉色小海豚,闻言插上一嘴,“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事。”住院期间大家都围在这里就算了,出个院哪还用大张旗鼓的。这下,身边两人表情如出一辙,满脸不赞同。不过他们都清楚晏怀瑾的性子,选择没再说话。夏天的室内和室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屋内是机造的冷气,屋外则是直冲人面门的暑气。刚一落进阳光下,久违的日光洒在身上,晏怀瑾还没来得及感受,身边一把黑伞就罩在了头上。“这阳光太毒了,哥想晒太阳的话,回家再找个地方晒晒,光不会这么强。”“嗯。”回家,在医院这么久,他确实想回家了。几人行至车前,江望把手里的伞递给张祁,自己俯身将轮椅里的晏怀瑾抱进怀里,小心翼翼放进车里。“我不是听bernie说你们又买了辆能放轮椅的?”张祁探头看了眼车内和从前别无二致的内饰。手下帮晏怀瑾盖着毛毯,江望头也不回答道,“被卡海关了,白术已经去处理了。”“怎么还又买辆车?”晏怀瑾头一次听说这事,买辆车可不便宜。而且,轮椅其实不用坐很长时间,后面或许就会换成拐杖,特意买辆车实属浪费。一眼看出晏怀瑾的想法,江望叹口气,“哥能不能对我的出身有点数,这点钱算不上浪费的。”他哥脸上的肉疼实在是太可爱,江望克制着指尖点上了鼻尖那两颗小黑痣,“再说了,给哥花钱从来也没有浪费一说。”江望坐进晏怀瑾身侧,握住了晏怀瑾的手掌,“哥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哥在我们心里的重要性。”负责开车的张祁也跟着频频点头,晏怀瑾脸色一赧,说不出什么话。到家的时间不算太晚,刚好赶上午饭。江望本来想留张祁一起吃个午饭,结果张祁避着晏怀瑾,把他拉到一旁说悄悄话。“我得回一趟警局,昨晚酒吧闹事的还没处理完,等会你就和燕子说我回去给聿聿打电话,免得他又要担心。”“行,”江望一口应下,略一踟蹰,他又问道:“需要我帮忙吗?你自己可以?”张祁愣了下,才在江望那双黑沉的眸子里笑起来,他笑得爽朗,“你张哥以前可是道上混的,别担心了,照顾好燕子就行。”和张祁分别的江望独身一人回到餐桌旁。“张祁呢?怎么走了?”晏怀瑾果不其然发问了。这么一会工夫,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三份餐具。“说回去和他对象打电话,哥,你怎么又忙起来了,这些我来就行。”坐着轮椅来回走多麻烦,万一再碰着哪里。江望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几十天之后的演唱会安排的太早,万一他哥再不小心二次受伤怎么办。“我是腿不行,手还是可以的,别担心这么多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小小叹了口气,晏怀瑾实在是不明白江望究竟在担心什么,总觉得自己在江望面前是什么瓷娃娃,这也干不得,那也碰不了。那是你不知道自己看上去多让人担心——江望吞下自己想要出口的反驳。这两天失血过多的脸色是恢复了些血色,却仍然没有达到受伤之前的状态,唇上的颜色白又淡。即便已经补了很多,病痛中还是不免清减下来,脸颊上原本能揉捏的颊肉通通消失不见,本就冒尖的下巴更显得清晰。看上去,像是高中时还没张开最是清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