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沉稳的男声从书房最里间传出:“没有,二皇子滴水不漏,末将看不出端倪。”
北平王宋钦山从书房里间的屏风后徐徐走出,神色平静。刚才和魏宁帝长谈时二皇子忽然求见,索性他就避在内间。刚才李景和与魏宁帝的谈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看不出反心。”李询淡然:“若不是老三和舒儿给朕通风报信,朕现在还以为老二入孝出悌,毫无野心。”
魏国帝后二人,一文一武。昭武将军戎马一生,可谓武曲星现世,而魏宁帝则以智谋多虑闻名,多年来游刃有余地平衡前朝势力。
因此即便是面对眼下如此棘手的情况,不过短短几日,他便思索好了对策。
他指指一旁的方榻,示意北平王坐下细谈。
“现在京内城防事宜皆由李景和负责,而三千御林军也归他调度。你带兵入城虽然让朕没了后顾之忧,但若是逼急了他,收场太过难看也是朕不愿意见到的。”
宋钦山不是兜圈子的性格,他正坐在方榻上拱拱手,直言问道:“既然陛下不愿大动干戈,那可是有了什么万全之策?”
魏宁帝云淡风轻:“将计就计,但要委屈你一些时日了。”他招招手,示意北平王凑近些听。
两人私语片刻后,北平王点点头:“那末将便按陛下的意思配合行事。”
魏宁帝满意的颔首,又好像忽然想起来似的,面色复杂的开口:“钦山你还没有回府吧?”
“是,早上刚到淮南,便直接进宫了。”
“那你应该还不知。。。"魏宁帝有些迟疑的开口:"宁儿她不见了。。。。”
“什么?”宋钦山猛地起身,眼睛瞪起:“这是怎么一回事?”
“应该是随老三一起南下巴东了。。。”魏宁帝颇为头疼,又忍不住抬手揉起太阳穴:“老三自请去巴东郡,假借调查巴东水患之事,暗中调查老二在南地私屯重兵的事情。”
说到这魏宁帝有些虚弱地咳了起来,宋钦山连忙上前将他半空的茶碗斟满热茶,魏宁帝端起热茶,小心喝了几口才继续说:
“宁儿是个好孩子,她放心不下老三,便偷偷跟着了。三皇子府的下人来报说,宁儿只留下纸条一张,叫你莫要挂念。”
“这丫头简直是胡闹!”宋钦山听完,刚才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依旧忍不住恼怒女儿的乱来。
“钦山你也不要怪她,是老三。。。。。应该是我们李家一直亏欠你们宋氏良多。老三此次虽然只是去探查虚实,但朕还是担心到他们二人的安危,京城这边还是不要见血的好。若是巴东太守真的勾结南陈,京城有变数,怕是会让那边鱼死网破。”
说了这么久,魏宁帝又感身子困乏难耐,不得不停下来缓一会。
自从半年前,他便开始感觉身体不适,一开始只是心神不宁,后面渐渐开始头疼心悸,身体也跟着虚弱起来。直到一个月前,他已经到了上朝都很勉强的地步。
在上个月廿六,忽闻公主府走水,永乐公主不知所踪的消息后,他当即吐出一口鲜血便不省人事了,最后全凭服下了一颗当年寇天师留下的至宝丹才慢慢转好。
再后来,老三李景宴借着永乐公主的丧事求见自己,又读罢李望舒的亲笔信后,他才察觉出异样——次子李景和早已在暗中做了不少小动作,包括自己日常的补药。
他摇摇头自嘲道:“钦山,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让个小辈就搞的如此狼狈,若是你姐姐还在,指定要拍着桌子笑话我了。。。”
“陛下保重龙体。”宋钦山语气平平,似是不愿和魏宁帝提起先后的事情,有些生硬地岔开话题:“陛下吃食上可有注意?”
魏宁帝点点头:“宣过太医秘查了,朕这病来的莫名其妙,根子是在调理的药上面。”
魏宁帝秘宣过信得过的御医细细查看过补药后,发现里面几味药的药性与他平日喜食的药膳相冲,服用久了会损心伤肺,触及根本。
“能医好吗?”北平王说话方式依旧直率到有些难听,却让魏宁帝难得的感到一些轻松,他轻笑着说:
“自然医的好。。。”
这便是安慰的话了,自从停用有问题的汤药后,他的健康确实没有再恶化,但病已经伤及五脏,若想要完全恢复,那也是恐怕艰难。
北平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