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悄悄的歇斯底里,让图兰暗自心惊。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嘴里喃喃念叨着两个字:家人。冰冷的世界,因为这两个字的出现,涌现出一丝丝暖流。尘封已久的回忆,从意识海中苏醒,她又想起那个面露哀伤的女人。妈妈。好陌生的字眼,要不是突然提起,她都快要忘了。“你们才是一家人。”
图兰深吸一口气,嘴角自嘲:“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赎罪罢了。”
“图兰,你到底有没有心?”
沈悄悄听到她的话,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已经不愿再辩解什么。图兰悻悻离去,表面上看起来她赢了,但实际上,她的内心已有所松动。回到战舰,阮遇已经做好了晚餐。久违的食物香味,让图兰食指大动,她受够了营养液的味道,最近天天忙着跑路,根本没时间享用美食。看着阮遇准备好的大餐,图兰心里百感交集。“洗手,坐下来尝尝吧。”
阮遇说着,将一副碗筷递了过去。图兰愣了愣,表情不太自然地去洗手,然后坐在餐桌前,笨拙地捏起筷子。她已经快要忘记如何使用筷子了。看着她右手抖了几次,仍然没有夹住食物后,阮遇起身,主动给她拿了一副叉子。“用这个吧。”
图兰重新接过叉子,喃喃道了声:“谢谢。”
她低下头,看着碗里的土豆,一时间竟然觉得惊奇。明明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却让她无比珍视,甚至舍不得咬上一口。食物是什么味道呢?应该是咸的吧,也许还有一点点辣椒,可以让舌尖感受到一阵阵酥麻。她在心里想着,手却没有动作,阮遇掀起眼皮,忍不住问道:“不喜欢?”
“没。”
图兰回过神来,叉起一块土豆,慢慢开始咀嚼。土豆块被阮遇做得很软很糯,含在嘴里就像是快要化了一样。微微的鲜香透着土豆独有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嚼了十几下才忍不住咽了下去。也许,这才是活着的意义吧,至少可以品尝到很多很多好吃的。“怎么了?”
看到图兰奇怪的表情,阮遇有些发愣,难道是他盐放多了?“阮遇,谢谢你。”
图兰看着他,认真说道。阮遇对她而言,就像是救赎一样,他是光啊。“是我不对,不该误会你,也不该逼你。”
图兰咬了一块排骨,嚼了嚼,满嘴都是酱香味。听到赞美的阮遇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只是沉默地吃着饭,偶尔看一眼图兰,眼神里满是深意。一顿饭吃完,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忘记了山坡上的争吵。阮遇将清洗工作交给了生活机器人,然后给图兰做了一杯手磨咖啡。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很是优雅,令人赏心悦目。图兰就这么乖乖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着,她看着阮遇的背影,忍不住伸出手,抓了抓。像是要把生命中唯一的依靠,抓在手心里。等到阮遇把煮好的咖啡,递给图兰时,两人终于重修于好。“图兰,我既然决定要帮你,就没有后悔过。”
阮遇平静地解释着,“能重新活一次,很不容易,我希望这段时间,你每一天都是开心的。”
“我很开心啊。”
图兰捏着咖啡勺的手微微一沉,脸上闪过几分尴尬。阮遇看着她,叹息道:“这个世界上,仍然有爱你的人。”
“你也爱我吗?”
图兰问道。阮遇没有说话,只是笑着转过身,从一个罐子里取出几块方糖,轻轻放到图兰面前的咖啡杯里。“你可以吃得更甜一点。”
她的一生很辛苦,多吃些糖,忘掉那些让人忧伤的事吧。阮遇的体贴入微,终于让图兰感受到活着的温暖。她伸出手,抓住阮遇的胳膊,仰起头,露出晶亮的眼眸。“可以抱一抱我吗?”
“当然可以。”
阮遇张开怀抱,等着图兰扑到他的怀里,两人的心脏在跳动,这是活着的感觉。这边的两人,关起门过起了小日子。另一边的蒋知闲,可没有这么舒心。虽然沈悄悄的消息已经遍布宇宙的每个角落,谁都知道第三星系的“蒋大元帅”,丢了一位新娘。他以金钱和权利作为报酬,希望有人能告诉他,恋人的行踪。但事情却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着。有些胆子大的海盗,干脆嚷嚷着,沈悄悄已经被自己绑架,然后拍了一段极其模糊的视频,要求蒋知闲奉上大量星源石。还有些把自己整容成沈悄悄的样子,天天在蒋知闲面前晃悠,妄想哪天他一个眼瞎,就把媳妇儿认错了。层出不穷的奇葩操作,让蒋知闲烦心不已。他已经收到了太多太多线索,有人声称在某某星球看见了沈悄悄,等他声势浩大地跑过去,才发现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舞女。蒋知闲害怕错过任何消息,哪怕有些人提供的线索离谱至极,他还要是亲眼看看才放心。这么一来一回,愣是把一个英俊潇洒的美男,折腾成了一个满脸胡茬的大叔。寂寞的月色下,蒋知闲独自坐在别墅的天台上。他的周围七零八落地散着很多酒瓶,一看就喝了不少。“他怎么变成这样?”
简章捏着鼻子,满脸嫌弃。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龙霜,小脸皱到一起,可怜巴巴道:“我也想悄悄,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啊,呜呜呜……”“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添乱了。”
简章捏了捏龙霜的肩膀,指了指旁边的客房,“去那边休息休息,我找蒋知闲聊聊。”
“好。”
龙霜乖乖点头,小嘴嘟嘟的。她只是性格冲动火爆了一些,又不是真的傻。这段时间,蒋知闲为了寻找沈悄悄,到底付出了多少,大家都有目共睹。他就像个疯子般,差点把第三星系的所有小行星,都翻个底朝天。有人告诉蒋知闲,沈悄悄已经离开了第三星系,也许早就消失在茫茫宇宙中。但他始终坚信,她就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我能感觉到她。”
蒋知闲按住胸口的某个地方,眼睛看向远方,“她在我的意识海开了漫山遍野的鲜花,鲜花还在怒放,她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