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道和燕惜羽当时的表情极为不符的泪痕,伯赏闻玗突然觉得,现在的燕惜羽真就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在他的体内住着个妖怪。当燕惜羽发病的时候,控制着他身体的就是那个妖怪,而那个叫做&ldo;燕惜羽&rdo;的魂魄被禁锢在一个积尘的角落里,无助地看着所有的残忍。
而这一次,伯赏闻玗明显感到燕惜羽汲取的血量增加了。不但花费的时间较长,他自己更是在事后感到了头重脚轻的阵阵眩晕。于是伯赏闻玗立刻将这事告诉了连庭秋。连庭秋听完后,脸色大变,他忙趁着燕惜羽昏睡之际,用金针从他的指尖扎了滴血出来。
那滴血在颜色上和昨天连庭秋看到的没有太大的差异,但是血液自身飘散出的怪异臭味似乎是浓了些。
伯赏闻玗见状连忙问道:&ldo;庭秋,是不是惜羽体内的毒素加重了?&rdo;
&ldo;我不清楚。&rdo;连庭秋慌乱地摇摇头,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症状,也预测不出燕惜羽将会变成什么样子,&ldo;闻玗,如果,如果惜羽再发病的话,你用碗来计量惜羽需要的血量,看看是不是每一次都会增加。还有,下一次还是用别人的血吧,你不能再继续失血了,否则会有性命之虞。&rdo;
伯赏闻玗望了望平静之后的燕惜羽,知道这不是自己逞强的时候,只得无奈地颔首应允。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对院门外的那些普通人而言,每一天都是平淡无奇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千篇一律的过活。然而对院门内的伯赏闻玗他们而言,这几天却是度日如年。
燕惜羽需要的鲜血从三碗变成了五碗,但是他仍吃不下别的东西,每天能吞落入腹的除了白水之外,便只有人血。伯赏闻玗以及连庭秋带来的二十几名山庄弟子轮流割脉献血。
连庭秋本也想这么做,但却被伯赏闻玗阻止了。连庭秋是燕惜羽最后的希望,而大量失血不但对身体有害,更会影响人的思考能力。所以,伯赏闻玗坚持己见,不让连庭秋这么做。连庭秋也知他说的在理,便只得作罢。
这天晌午,伯赏闻玗经过院子,突听得从连庭秋的房间的方向传来了瓷器跌落破碎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山庄弟子的惊呼:&ldo;连,连总管,你……&rdo;
伯赏闻玗辨出那人的呼声中含带恐惧之色,料定是出了什么异状,便急忙赶了过去想要瞧个究竟。
就在三天前,连庭秋跑遍了&ldo;糜城&rdo;所有的药铺,购买回了一大车的药材,然后将自己锁在房间内,并且吩咐下来,没有重要的事情决不能去打搅他。所以这几天,他的饭菜都是由别人送进房间的,大部分人也有三天没见到连庭秋了。
伯赏闻玗几步便来到了连庭秋的房门外,他见一名弟子瞠目结舌地堵在了门口连忙问道:&ldo;发生了什么事?&rdo;
那弟子听见有人询问,慌忙侧过脸来,伸出颤巍巍的手指道:&ldo;庄,庄主,连总管,他……&rdo;
伯赏闻玗见这人口齿不清,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就立刻将他拉开,好进房去检查。可是就当伯赏闻玗的左脚刚提起想迈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整个人僵直在了那里。
房内,有一名男子背对着房门,正在一张方桌上埋头捣药。他穿着连庭秋的皂衫,蹬着连庭秋的马靴,用着连庭秋的药箱,留着一头和连庭秋一样的及腰长发。
可是,那些长发不是墨色的青丝,而是惨白的一片。千丝万缕的白发在黑色布料的映衬下,犹如磨旧的纱线,初春的残雪,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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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夜静独去不更归
伯赏闻玗在房门口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慢走到了那人的身后,犹豫不决地叫道:&ldo;庭秋?庭秋,是你吗?&rdo;
连庭秋聚心于眼前的糙药,根本没听见门口的那番动静。直到伯赏闻玗的声音在近侧响起,他这才&ldo;啊&rdo;了一声地抬起头来,大惑不解地望向了伯赏闻玗:&ldo;闻玗,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惜羽他的病情又反复了?&rdo;
伯赏闻玗看着满头华发的连庭秋,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指着那些白丝道:&ldo;庭秋,你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