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盈的身影轻颤。她失笑:&ldo;我听不懂。&rdo;
封恒没有为难她,夜色与他声音一样宁静:&ldo;你如今不便登山埠,随我行。就在这山里陪我便可。&rdo;他摇着轮椅离开了屋子。
薛盈深深后悔。
封恒方才所吟的诗是她在景北别院中时,悄悄在封恒书房里写下的情话。十五岁的她害羞,不曾给他看过,揉成团丢在了篓子里。她从来不会想到会与封恒分开,他说过要她等他。她做到了,他却先失信了。那些曾以为可以一生相守,可以生儿育女、子孙绕膝的梦都是痴心妄想,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来没有过这段感情,从不认识此人。
这一夜薛盈在睡梦中频频做噩梦,她醒来时惊出一身冷汗。鼻端檀木香环绕,窗外晦涩,山中太冷寂,烛火已灭,屋子里一片漆黑。薛盈浑身发冷,衾被不算厚,她盖着仍瑟瑟发抖。
屋内似有暗影掠过,薛盈听见一道木轮声。
&ldo;你……&rdo;她恼怒,&ldo;你想做什么。&rdo;
&ldo;山中夜凉。&rdo;是封恒的声音。
他已来到榻前,片刻,床榻上多出一具温暖的身体。薛盈惊慌,抬手要抵抗时被封恒在夜里握住。
他掌心滚烫,她听见一道心跳声,那样地快。
她恼羞成怒,觉得屈辱:&ldo;我是刚刚小产的人,你喜欢见红么。&rdo;
&ldo;薛盈,你眼里,我已是这般不堪的人物。&rdo;
薛盈低低一笑。讽刺:&ldo;我眼里,早无你。&rdo;
&ldo;别挣扎,如若你不想今后也做不成母亲。&rdo;
薛盈僵住。
衾被下的身体靠近她,带着滚烫的臂膀将她搂住。她闻着鼻端清浅的藿香草气息,再也没有从前那份喜欢,只有无尽的厌恶。
薛盈动不得,她觉得每动一下整个身体都是疼的。她忍着腹痛从枕下握住那最后一支发簪,在漆黑里当作利器直刺向封恒。
他扬手接下,似乎早有防备,夺过她手中的发簪丢在地面,反握住她的手。
&ldo;你不想身体好转,我奉陪。&rdo;
薛盈只觉此刻深深无助,如果盛俞知晓她怀了身孕,定是十分开心的吧。她冷声道:&ldo;等我离开这里,我会告诉我的丈夫,让他发兵攻东,让你后悔莫及。&rdo;
&ldo;你不可告诉他。&rdo;
&ldo;你怕了。&rdo;
封恒低笑。
薛盈被这一声磁性的声音勾起从前的思绪,她喜欢封恒时,大抵是真的喜欢,喜欢他的青衣隽永,喜欢他的清冷高贵,也喜欢他低低的笑,那样云淡风轻,却在她心底重如千钧。此刻,她也是真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