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跟在沈离山身后离开,不远不近地跟着。
沈离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寻常,在漫无目的冲撞之后,站在山巅一棵孤零零的树旁边对着四处流走的白云发呆。
顾清恪和陆青崖都不敢说话。
顾清恪曾经以为自己有一瞬间是接近师尊的,在索溪暗洞那个漫长的夜晚,在月亮还没有碎裂之前,梦境还没有醒来之前。
岳栖鸣让两个小的先到山洞安顿,两人结伴找点柴火和吃的,自己就坐在一边的山石上等沈离山。
太阳惨淡的余晖涂抹不了多少地方,山谷吹上来的风变得微弱,衣袖被牵着往山谷里跑。
“你知道无济于事。”岳栖鸣低着头说着聊胜于无的话。
“现在还不是最坏的局面。虽然没有你师兄师姐的消息,可是也没有谁能确切地说他们已经遇难了。”
“你师尊不是隐世五百年了吗?会不会你师姐其实是找到你师尊了?”
“再不行,我们过段时间回无量山去,扎个茅草屋住在旁边找,反正现在那地方也没有人会去了。”
“或者你跟我回去吧。我们那儿景色不错人都还不错,都不搭理人,你应该会喜欢。”
夜色吞没了眼前的山峦和树,吞掉了岳栖鸣喋喋不休变着法儿说的那些话。
天气日暖山风仍寒,岳栖鸣担心沈离山从索溪暗洞出来又连日奔忙的身体。
沈离山主动捏碎了僵持不下的沉默:“下去吧。”
他暗夜视物如常走得稳稳当当,岳栖鸣还有点跟不上。
“你知道去哪里吗?你就往前走?”
“去有光的地方吧。”
山洞里陆青崖往火塘里添柴,顾清恪拿刀处理了两只兔子穿在树枝上烤。
哔哔剥剥的爆裂声中柴火的热力让兔子表面已经烤得冒油,有些地方已经呈现诱人的焦香。
顾清恪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有些许粉末,颤抖着手指要撒在兔子上。可是肿了的眼眶让他看东西有点困难,撒了一些在火堆里火焰跳了一下。
“师兄我来吧。”陆青崖接过纸包,“是盐吗?”
顾清恪点点头,扯到脸上的伤,痛得嘶了一声。
方才去一处泉眼清洗兔子的时候陆青崖仔细帮顾清恪检查了身上的伤,哭了一会儿,现下又有点忍不住鼻子酸酸的。
“瞧你那点出息,死不了。”顾清恪不轻不重踹了陆青崖一脚,“眼泪擦擦,等会儿师尊就回来了。”
“喏,你先尝尝兔子味道怎么。我就带了这么点盐,怕味道不够。”
陆青崖抹着眼睛去接顾清恪递过来的一小块兔肉。
“烫烫烫……”
“哎呀……你……”
顾清恪看着掉落滚进火塘的兔肉连连出声。
陆青崖眼疾手快,连忙抢到火塘里把肉捡出来,拍拍灰吹了吹:“捡出来了捡出来了,没浪费。”
顾清恪还没有说什么,这个往日娇气的小少爷沾着灰就吃下去了。
他的眼睛不争气地有些湿润了。
陆青崖家世好性格好悟性也好,长辈们很喜欢他师兄师姐也很喜欢他,就连五师伯门下的申精兵也对他宠爱有加。
以前他什么都有无忧无虑,现在他竟然要乖巧柔顺讨他这样的人喜欢,只为了不被顾清恪讨厌,还有一个师兄可以依靠。
方才在山林里捡柴火猎杀野兔,明明听到山石滚落就吓得不成样子还要颤抖着嘴唇说:“师……师兄我没事,我跟得上。”
他不再撒娇师兄你等等我,也不再说我去找申师兄来帮忙。他不再提起无量山里的任何人,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不知道是怕顾清恪伤心还是怕自己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