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山安顿好顾清恪,自己在灯下睡不着。
无极山的金蝉子没有肯见顾清恪,并说传话说要是早知道你师尊是为了救你,就让你死了算了。
金蝉子德高望重,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显然对顾清恪的怨念颇重。
早知道还是自己亲自走一趟比较好,不应该指望他们的。
沈离山在灯盏火焰跳跃的哔剥声中听到了屋顶上有人在轻微地呼吸,一个、两个、三个……
他抬眼望上去,只见青灰色的瓦片。
三天了,他们按时上岗,从不懈怠。落雨霜降抱剑守着。
自从和毕月结契,他的听力一日好似一日。听声辨位,走到哪里就能把人家的布防位置摸个七七八八。
他们之间从不交谈,灵力也都不弱,其中一个应该在金丹以上,气息最弱很难察觉。
既然他们忠于职守,为什么乌蒙能自由进出?虽然乌蒙的灵力高强,但他身上受了伤,几个护卫联手肯定也能给乌蒙带来一点困扰。为什么他们没有出手?
沈离山揣测,是不是宋钟源防的其实不是乌蒙,而是另有他人?他甚至想借乌蒙试探一下顾清恪?那那天乌蒙看了一眼顾清恪就走了是不是引人无限遐想?
毕月跳到沈离山面前,蹲在他的脚边:“屋顶上的老鼠需要除掉吗?”
沈离山摸了摸她的头:“不用操心,宋公子没有恶意。”
“你今晚要出门吗?我陪你。”毕月感受到沈离山内心其实很焦急要离开这里,怎么样最不动声色的离开不引人注意现在比较困难。
毕竟队伍已经是三人一猫一狗了。
沈离山将袖间一具傀儡丢到面前,轻声念咒施法变作沈俊的模样留在房间。微微烛光之下,傀儡走到顾清恪近旁的一张椅子上,盘腿还是打坐。
毕月歪着脑袋喵了一声,四下无人有响动。谁会在意一只白天总是睡觉的懒猫夜间会干什么,大约只是要出去活动筋骨抓几只老鼠回来罢了。
沈离山跟着静听了一会儿无人发现,穿着夜行衣身手利落地跟着毕月在屋檐墙角穿梭疾行,不多时就已经到了江边。
江边的船只都已经拖上了岸,江面上只有一艘楼船,两层灯火皆燃,像是专门在等谁。
“老沈,觉不觉得有古怪?”
毕月也学坏了,跟着春山涧叫老沈。
沈离山微皱着眉侧过脸看她一眼,圆乎乎的毛脸上完全没有自觉。
“怎么了?”毕月现在还是一只猫,皮毛厚些也就算了吧。
沈离山劝自己应该习惯了。多少天不现自己的真容,连自己很多时候都要忘记自己长得这副出尘脱俗的样貌。几百年的人了,仙尊不仙尊的,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是老沈了。
“没事。这就是个请君入瓮的大陷阱。”
北面山林道路崎岖不说,还有豺狼虎豹劫匪当道,至于怨灵鬼修也可能藏着一些。南面水路是麻烦最少的。
现在看来,世界上所有的捷径都会有最大的困难和诱惑等着你。
“那我们还等吗?还是让我混上去探探路?”毕月跃跃欲试。
“等一下,我看上面有没有下来人或者上去什么人。”沈离山不想毕月在情况完全不明的情况下去冒险。
“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吗?”
“正是因为这么晚了,才会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