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德脚步顿停。
他抬起了头,紧紧盯着顾卿音看。
&ldo;你想对我赶尽杀绝,我倒是不意外。可我好奇的是,为何后来你却不再追杀与我,而是处处针对血炎教,欺负我们家阿谨去了?&rdo;
何正德心头一震,果然,这丫头知道的还是不少啊。
能这样平心静气的与着曾经对自己下过手的人说话,恐怕也只有顾卿音能够做到吧。
何正德停在原地不动,顾卿音便停在原地等他。
沉默了许久,何正德才苦涩的笑了笑,继续迈开了步子。
&ldo;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从未想过要置你于死地的。&rdo;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何正德恍惚了一瞬,才坦白的说出了藏在他心底已久的事情:&ldo;你是他们唯一的骨肉,我又怎会真的对你赶尽杀绝呢。我要的,不过是你手中的麒麟玉罢了。那是青阳门的门主信物,门中不少至关重要的支部,都是见令办事的。若没有它,我这个门主不过就是个摆设而已。要不是有你祖母相助,我怕是连这个位置都坐不稳的,能有机会,我自是尽力要取回麒麟玉的。谁料后来麒麟玉竟会落到了血炎教手中?若是季哲那个魔头借此为非作歹,那这江湖定是要大乱了。我又怎能放任他带着血炎教胡作非为?原本,我们也没有机会能够擒到你师傅的,毕竟那些年里,你们就像消失了一样,任由我们如何搜寻,都寻不到你们的踪影。本以为此生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可他却是在季哲遇险之时自己送上门来,季哲跑了,而他却被你祖母强行留下来了。&rdo;
闻言,顾卿音的笑容却是变得愈发讽刺了。
&ldo;所以,擒了我师傅,她老人家是为了逼他救我父亲,而你,却是想要借我师傅逼出季哲前辈吧?真是可笑,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光道貌岸然,更是自私自利,那些你们眼里所谓的邪门歪教,行事反而比你们坦荡多了。你们是为了一己私欲,那就能这样待我师傅了么?就能这样毁了我师傅的自由么?&rdo;
听着顾卿音的质问,何正德已然黑了脸。
若非是这些年来在凌英卓身上与季哲耗着,那个心高气傲却又率性而为的天纵之才,怕是早已成了江湖之上人人惧怕的魔头了。
季哲的可怕,众人皆知,他早已成了各大门派的心头刺了。正魔两道,谁人不想看着季哲落入他手?
可纵使是当年他联合了各大门派之力,也还是没能彻底制住那孤身一人的季哲。
不知是不是因为内疚,在凌英卓被他们擒了之后,那个向来肆意行事的季哲反而为此事变得小心翼翼了。
这几年来,他们的交锋虽然不少,可每每总是季哲落败而逃。
他救不出凌英卓,却还因此事执着不退。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惧,他才会总是畏首畏尾的。总之,这几年的时间里,不光磨平了季哲的棱角,更是耗尽了何正德的精力。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与季哲争个什么高下了。
毕竟,如今的他已不得不承认,不管他平常有多么勤奋的练功,始终也还是比不上那个被上天眷顾着的英才。
他是赢不了季哲的。
争强好胜,只会被那些俗事所累。不能静心钻研武学,他就永远都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水平。
有时候,他反倒是羡慕起在这牢笼之中平心静气的凌英卓了。
至少,这牢笼之中的凌英卓,虽少了自由,却也能对着那些医术与药材自娱自乐,受益颇多。
&ldo;到了。&rdo;
沉思之际,已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关着凌英卓的牢房之前。
没有扭捏,也没有做些什么手脚,何正德洒脱的开了锁后,便将钥匙递给了顾卿音。
&ldo;不管你信不信,我也还是要再说一遍。你父母的意外,并非是我下的手。不管当年的我再怎么厌恶你父亲,也还是做不出那等亲弑手足之事。&rdo;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徒留顾卿音一人立在这牢门之外。
没有怔忪太久,何正德走后,顾卿音便已开门走进了牢房,看着那个手中执书望着她怔然不语的恩师,微微一笑,道:&ldo;师傅,徒儿来接你回去了。&rdo;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事实如何,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