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rdo;他坚定的允诺。
得了他这声答覆,她方放心的闭上眼,枕在他胸膛里,疲惫不堪地睡去。
封麟不敢松手,亦不愿松手,就这么死死地抱着她,凝视着她的睡颜,一夜无眠,直至天亮。
他彻夜寻思,倘若凤洵真将朱晓芸当作凤静的替身,他与她该如何是好,又该何去何从?
书房里,凤洵坐在窗边暖炕上,手里紧握着自朱晓芸胸口扯下的天石坠子。
&ldo;凤洵,等等我。&rdo;
记忆中,凤静那张绝美的笑颜,仿佛又在眼前重现,可当他伸出手欲抚,赫觉那不过是思念过度的幻觉罢了。
凤静已逝,且留下了一个不堪的结局给他,让他独自面对。
这一刻,他竟有些恨起凤静,恨她竟抵挡不住被放逐、被神兵追杀的折磨,轻易地放弃了他们的爱,甚至与凡人结合,宁可丧失神裔身份也要将孩子生下。
&ldo;当凡人有什么好的?我们是神裔,注定与众不同,注定要主宰那些愚蠢的凡人,你为何不等我,为何要当凡人,经历生老病死?&rdo;
凤洵对着手中的坠子喃喃自语,憔悴的面庞,被仇恨填满,眉梢眼角,尽是对这世间的不满与憎恨。
这百年来,他躲着,藏着,运用自己的神力,习得更高深的武艺,为的便是这一日。
将神兵杀尽,将曾经养育过他们,却又背叛了他们的北狄国减去,他要让诅咒他们的上古天神瞧瞧,他这个半人半神的神裔,不是任他们宰割的猎物。
他是上古天神九凤之子,九凤是最古老的天神之一,地位何其崇高,他承袭了九凤血脉,神力非比寻常,若非当年被追杀之时年纪尚幼,又怎会沦落到在神州大地上躲藏了百年。
他知道,他杀光了孟翼神兵,减了北狄国,更占领了玄武王朝,此举肯定已经传至天界,触怒了早已疏于管理这块神州大地的上古众神,想必再过不久,众神便会派遣另一批神兵入世追杀他,可那又如何?他不怕!
他沉潜了百年,隐藏了百年,锻炼了百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他要杀光所有神兵,甚至是天神,亦格杀勿论!他恨透了那些不允许他与凤静相恋的神与人!
是手足又如何?世上没有人如他们一般心灵相契,更没有人能像凤静那般知他懂他,更何况,他们是尊贵的神裔,哪是凡人匹配得上的?即便是其它神裔,血统也不若他们这般高贵纯正。
第二十章
放眼上古众神,其中唯有四神为开天辟地来,最早现世的古神,九凤便为其一,而他与凤静是九凤唯一留存于世的后代,亦是唯一的九凤神裔。
其它的神裔,皆在他们之下,何来资格与他们结合?
自幼他与凤静便认定世间唯有他们彼此能依靠,他们虽长于北狄深宫,可因为神裔的身份,一直以来被周遭人们忌讳畏惧,就连他们身为凡子的父皇,亦对他俩小心翼翼,不敢随意管束与责罚。
长久下来,他与凤静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虽是半人半神的神裔,可对于那些凡人而言,他们这样的神裔便是格格不入的存在,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如凡人那般活着,更不可能与凡人平起平坐。
神裔本就该主宰神州大地,应当统治愚蠢的凡人,至于那些心血来潮方会入世一览人间的众神,他们更没有资格插手神州大地上的种种。
天界是天界,神州是神州,神与人之间,本就是分属不同天地,而他们这些介于神与人之间的神裔,既然无法被容许待在天界,那么他们便该成为神州的主宰者!
&ldo;静儿,你可还记得,我曾许诺过,假以时日,我们必能抬头挺胸出现在世人面前,不必再害怕无知世人的指责,更不必再受神兵追捕,众神的诅咒又如何,只要我们成为这方大地的至高主宰,谁也伤我们不得,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rdo;
深陷回忆之中的凤洵,一个人对着手里的天石坠子,喃喃低语。
他想起从前,想起与恋人相守的日子,想及自己曾经对凤静许下的承诺,如今已一一实现,可是凤静却已经不在。
&ldo;你若不在,我的诺言何在?你若不在,我成为这方大地的主宰又能如何?&rdo;
蓦地,凤洵暴怒的掷出手中坠子,天石落地,滚动了两圈,而后静静躺在冰冷地砖上,闪耀着玫瑰色光辉。
凤洵起身,满心的愤恨与怨慰,怎么也纾解不了。
他来回踱步,猛地又停住,愤怒地拍烂了一侧的茶几,随后又一拳重重捶在房中梁柱上。
&ldo;静儿,你怎能背叛我?你怎能再一次丢下我?你怎能如此自私?&rdo;
凤洵红着眼眶,瞪着地上的坠子,咬牙切齿地喃声道。
倏地,脑中飞掠过一张与凤静眉宇神似的小脸,他顿住,随后离开书房,来到偏殿。
绕过了挂屏,进到内寝,却见封麟抱着朱晓芸,两人头贴着头,一同靠躺在榻里而眠。
凤洵就站在那儿,静静的望着榻里的两人。
他想起了那一段在寒荒国的日子,那时的他与凤静,从北狄国的君王沦落为被缉杀的罪囚,两人从高高在上,沦为一无所有,只能藏匿于冰天雪地的国度,过上担心受怕的日子。
那时的他,就如同眼下的封麟一般,入夜后便抱着凤静,安抚起悲伤恐惧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