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失控在这一瞬间。
程时琅五指收紧,想伸手去牵她,没注意到左边车道一辆车忽然变道超车,从黑色迈巴赫旁擦过,他再打方向盘,车身失控,剧烈地撞向护栏,下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江水。
失重的瞬间,程时琅侧头看去,温柔地光照在女人脸庞上,腹部孕育着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他再次伸出手去。
程时琅最终也没牵到方觉夏的手,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京城一架好好的跨江桥梁,不知道为什么,深夜忽然半封闭管理,搜救人员下江一茬又一茬,夏夜江边阑珊灯火里聚满群众,新闻记者遍地跑,大家议论纷纷。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一辆迈巴赫忽然失控了,眼睁睁地看着撞破护栏飞出去,坠江了。”
“可不是么,车开得老快,也不打变道灯,吓死人。”
夏季涨水,江边围了许多夜钓爱好者,聊得沸沸扬扬。
“那可是豪车,值钱着呢。”啧啧称奇。
“这江水深着呢,前短时间下雨涨了水,不知道有没有救哩……”
豪车坠江这事,新闻报道肆扬,热闹了很长一段时间,车毁人亡,那辆车身漆黑的迈巴赫,最后在下游五公里的地方捞上来,众人为此唏嘘。那晚坠江时,顺着皎洁的月光,一具尸体从江面浮上来,正巧碰上一个老爷子江边散步,二话没说跳江救人。
把人捞上来,是个孕妇,身体泡在冰冷的水里泛着温热,没有呼吸。
白鹭湾那晚的事对孟琼伤害太大,她养伤很长一段时间。
得知程时琅和方觉夏坠江的消息,孟琼很平静。
纪听白回家时,公寓里漆黑一片,没开灯,月光悄无声息透过玻璃窗洒进来,他走进去,在那扇玻璃窗前找到了她。
她眨眼看着窗外流动的车流,一个人安静坐在沙发上。
“琼琼……”纪听白打开灯,在她身侧坐下,颤抖地抱着她。
紧紧的怀抱里,感受她平稳的呼吸,是纪听白唯一的安慰。
她平静地让纪听白心慌。
她渐渐不说话,学会一个人发呆。
许黎说,梁遇出事的时候,孟琼也把自己完全封闭在黑暗的世界里,琼琼看上去淡漠冷然,心里软得不像话。总习惯于把问题的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独自承担一切,她太缺乏安全感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孟琼侧头凝视她,眼里终于有了几分神采,她缓慢地伸出手,回抱住纪听白的胸膛,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吃饭了吗?”纪听白抽了张纸,修长的手指拨开她散乱的卷发,轻柔地擦干净每一处水痕,如珠宝般珍视。
一旁的烟盒空空荡荡,烟灰缸里积满了烟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