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岱动了动手,就一阵刺痛,他抬眼看过去才发现手腕扎着吊瓶。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笑话:醒来一群护士围在眼前,笑得十分开心,说了句“恭喜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女孩子了”。然而现实是既没有护士,也没有家人陪护。他闭上眼,等了好一会儿,一个医生推门而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挂在胸口口袋的笔做病情记录。云岱开口问道:“你好,我身体有出什么问题么?”医生摇头,“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太久没有进食,身体比较虚弱,需要挂几天盐水。”云岱想了想,将地震被困时,自己差点休克的经历告诉医生。对方沉思片刻,回答道:“过度紧张会引发过度呼吸综合征,及时救治不是什么大问题,平时注意放松心情。”想到这里,云岱不由得问道:“和我一起的那个同学,他怎么样了?”医生回忆了一下,回答道:“他比你严重些,被碎石砸中了腿骨,现在还在做手术。”云岱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突然明白为什么季月笙身体素质比他强,还会比他先晕过去了。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受了伤。见云岱不说话只是沉着脸,医生叮嘱了两句,便退出房间继续巡查。手机就在手边,他刚想给季月笙发两条消息,就见有人推门而入。云凛提着一个果篮放在床头,面露担忧道:“没事吧?”云岱摇头,“没有大问题。”对方松了口气,“没事就好,爸妈在外地出差,坐飞机回来还要那么久,你先在医院静养两天。”云岱听到爸妈要来看他,不由得垂垂眼,转移话题道:“哥哥,我有个同学也受伤了,你能去看看他吗?”云凛听到,不由得有些意外,“谁?”要知道他这个弟弟,除了亲人和成绩,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也不和谁交往。今天居然主动让他去看望一个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去护士站根据云岱提供的姓名查了房号,一进去就看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躺在床上,腿上打着石膏,苦兮兮地掉在架子上。少年相貌斯文俊秀,哪怕穿着病服也不影响他的容貌,是一眼看着就十分赏心悦目的类型。面容俊秀,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却相当有攻击性,明明只是懒散地合着,瞧见人来便将凌厉的视线投注出去。清凌凌的眼仿佛夹着冷意,在看清人之后,平直的眼角又弯起来,仿佛很好说话的模样。季月笙唇角带笑,问道:“您是?”云凛上下打量他一番,略微点头,“我是云岱的朋友,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他出于一种微妙的考察心思,故意没有说是云岱的哥哥。这种被评估了一番的感觉并不好,但季月笙听到是云岱的朋友,也没翻脸,反倒是好脾气道:“谢谢关心,您要吃水果么?”他指了指旁边已经削好的苹果,因为放置了半小时,已经有一些地方氧化变黑。其中的敌意不言而喻。云凛果不其然拒绝,“不用,你自己留着吃。”季月笙笑笑,“那么,您找我还有什么事么?”“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他顺势坐在旁边的陪护座位边,“你是怎么和云岱认识的?”“我们是同学。”这种查户口的感觉,让季月笙心头有些不爽。“只是这样?”“仅此而已。”云凛还想再问,就听见一段有些扭捏的哭声,“我的儿,怎么就把腿给弄断了,没有影响到别的地方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云凛有些好奇地转头,就见一个在夏天穿着貂皮的女人推门走进来,涂着蔻红指甲油的手里拿着一张手帕,擦着自己不存在的眼泪。见到有外客,女人顺势收起了自己夸张的动作,冲云凛点头,“这位是?”云凛也知道来的不是时候,略微点头,转头对季月笙道:“既然有人看你,便不多打扰了。”云凛走出去,女人才坐到陪护椅上,压低声音神秘道:“你朋友?”季月笙摇头,“不是。”女人也嗤笑,“我看也是,你能认识这么正经的人?”季月笙被他妈损惯了,“假正经罢了。”宋青云从送来的慰问礼中随意挑了挑,找出一小盒精装饼干拆开,轻声问道:“我问过医生了,没骨折,只是伤口有些深,静养两个月就行,半个月后再来拆石膏。”对方轻嗯。宋青云一边捻着饼干,一边絮絮叨叨道:“下次别逞英雄,把自己置身这么危险的境地,听到没?”虽说他这妈看似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相当关心自己的好大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