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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第1页)

他轻蔑地冷笑了声,仿佛很无语。拇指一滑,果断退出微信页面,好像再多停留一眼,他就要被满屏溢出的油腻给淹死了。冷黑目光闲散地撇回电脑屏,他百无聊赖地喃了句,“有病。”送奶茶周一,下午。灰沉的天幕飘着绵绵细雨,温度却一点未降,空气里闷窒干热,浓稠得活像套了几层厚重的纱布在脑袋上。教室里的六扇窗都开了,没有风吹进来,空气仿佛停滞了,雨滴飘飘落落,死一般的平静与干热将他们紧紧笼罩。在这种闷热的环境下,戴着口罩上课的酒妩通常有点难熬。她拿着作业本,给自己轻轻地扇风,长发松垮地束着,密实地披散在后背,大二的课程比大一多,课业也更重。一般专业课的课程,老师是固定的,但有些几个班合上的选修课,任课老师却会换来换去。今天这节心理课,就是刚换不久的新老师上。她二十几岁,研究学毕业不久,年轻漂亮,又打扮时尚,特别招学生们的喜欢。听说她刚来院里时,班上的班干在辅导员办公室碰巧遇到她,颇为惊艳,转头便把美女老师要来她们专业教课的消息带到了班里,还说她长得清纯可爱,跟大学生一样。结果人一到教室,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几个男同学一带头,大家齐刷刷地鼓掌。新老师人美心善,讲课好,对他们管教又不严。第二节课刚打铃没一会,老师在白板上展示了一些问题,就让他们按小组进行自由讨论。酒妩低头看书,前面一排的两个人搂着课本,慢慢转了过来,是她的两个室友,言铃铃和应茵。上这种大课,关系好的朋友通常会两两为伴,坐在一起。酒妩旁边是另一个班上的同学,花季,她是个只会闷头学习,比较独来独往的人。酒妩和她的关系在班里算是最好,因为她们两人相似的地方多,都喜欢独处,讨厌组小团体扎堆,有需要在一起搭伙,有事就挥挥手,各走走的,舒服自在。她们小组是初次见新老师时按座位划分的,离的近的四到五个人自动编为一组。讨论时间比较自由,老师也不要求大家得出一个讨论结果,通常是讨论完毕后,自由发言。所以,有些人会抓空闲聊,说说八卦。应茵看了看窗外,“雨有点下大了,你还能送吗?”言铃铃:“他们估计会去体育馆的。”应茵点点头,转过头打量她今天的衣着发型。周一上午,新媒体专业都是满课,这俩人特意起早床,七点不到起来化妆弄头发。衣服也是昨晚上提前挑好的,言铃铃穿了她最喜欢的粉色小短裙,头发也披下来都烫卷了,显得发量又多又浓,脸也小了一圈。应茵看她一直在照镜子,知道她心里紧张,变着法儿地夸她,“哎,我这个卷发烫的不错吧,我觉得还挺好看的,衬得脸尖。”言铃铃手指捏着发尾,揉搓了几下,把镜子拉远,“可是今天下雨了,感觉好湿,头发有点儿变形。”应茵:”没啊,没变形。”“不过,脸有点油倒是真的。”言铃铃立刻又把小镜子拉到脸前细看,她皮肤不错,算偏白的黄一,但是一化妆,厚粉底一盖,出油卡粉还是免不了。“等一会下课了,我在车上补一补吧。”应茵:“嗯,别看了,够美了。”言铃铃终于撂了镜子,眼神涣散地盯了一会儿课本,忽然苦恼地说:“万一他不收怎么办?”应茵:“不收就算了呗。”言铃铃:“不收我就太丢脸了。”说起来,酒妩给寻弋送情书时,不是说最开始也被拒绝了,然后她硬塞给他的。这么一想,言铃铃获得了点心理平衡,既然已经有人丢过脸了,还是她身边的人,就算寻弋这次不收她给的奶茶,也不算太丢脸,至少她和他还对上脸了不是。酒妩懒懒地撑着脑袋,她们说话也没带人名,也没提送的东西是什么,她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她们在讲什么。她们两人悠闲聊天的同时。花季还在认真地跟酒妩讨论老师白板上布置的题目,她一句闲话也没有,拿着笔记本记答案。中国人爱吃瓜,看热闹,这点儿基因在酒妩身上其实也有,但长期孤立在人群外,她下意识地压抑了许多。花季显然比她更冷漠,一点儿关心他人琐事异闻的兴致都没有。一场讨论二十来分钟结束,集中展示的时间十分钟左右,最后一点时间,老师給他们放了心理健康教育片。同学们把窗帘都拉上,密不透风。酒妩更热了,捏着外套领口轻轻地拉扯。临到下课前几分钟。花季转头问她,“你去食堂,还是图书馆?”酒妩:“我出校,今晚上有事。”花季:“嗯,那我去图书馆学习。”酒妩:“嗯。”干净利落的寥寥几句,她们一如往常般结束了对话。一下午四节连堂的满课。放课后,酒妩从教学楼出来,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地面湿滑,她举着一把黑伞,往校内的公交站点走。北城大有两条公交线,一条从北门穿中路到南门,再从外侧的环校路回北门。还有一条从西门到东门,弯路来回的是19路。她走了一阵,热得出了细汗,走到公交站牌后,径直先去马路对面的奶茶亭买了杯冰奶茶。老板才做好,正在封盖。大马路上,一辆公交车破开路面薄灰色的积水,缓缓驶来,拥在公交车站牌下的人一窝蜂地往前门拥去。酒妩接过老板递来的奶茶,走过马路,不急不缓地收伞上车。下午五点和中午十二点是下课高峰期,校内公交车上人最挤,车上的位子基本都满了,酒妩往后扫了几眼,只能选择先站着。她站了一会儿,三站过后,过了中区广场,大批从教学区到中区食堂吃饭的学生陆陆续续下了车,车厢里才空荡一些。她戴着帽子也没看清四周人的脸,只看见一个一个的空位,她选了一个最靠后门的位子坐下,方便一会儿下车。身旁似乎是个男生,帽沿下,她只看到对方染了雨渍的运动鞋,和深色的宽松牛仔裤,腿还挺长。她保持着距离,把手里的奶茶挂在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上。再腾出空间,拎着湿漉漉的雨伞往过道放,把半湿半干的书包单手抱在怀中。车载广播声终了,车门关闭,车辆随之行驶起来,她身旁的人支着脑袋,穿着一身微湿的黑色短袖,布料贴着他身体的线条,更显肩线宽阔,肌理有力精悍。他一双黑瞳漠然冷俊,睨了一眼女生压低的帽沿,和遮脸的口罩。他看不见她的脸庞,但依然一眼认出来,这是上周五往他机车上塞情书的有病人士,骚扰了他两个晚上的奇葩女。因为,她连穿的衣服都没换,还是那一身邋遢土挫的灰黑色。其实臃肿的运动套装穿好看了,发型妆容搭配得好,也会很有型,但至少在她身上,这身衣服就像一个不合身的麻袋。他垂眸看了看她放在两人中间的那杯奶茶。她昨晚上似乎说,今天要送奶茶给他吧?那这杯,估计就是她说要送的给他的了?寻弋推测到此,顿时觉得厌烦至极,因为这太像她会做出来的事。他的目光随之从那杯放在两人中间的奶茶杯上撇开,似又有些无可奈何。他还有一站路到体育馆,看她这副垂着脑袋,不言不语的模样,仿佛与前两日一样的偏执,大有一种他不收下她送的东西,她就不让他下车的意思。公交车将要到站前的几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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