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兰花花就和马大庆坐上了早班车,回到了三岔镇。
她又看到了熟悉的景色,那山,那水,那树,还有田里耕地的老牛,戴着斗笠,挽着裤腿的汉子,婆娘在稻田里忙碌的身影。
“哞一,”一声牛叫远远的传来,悠扬,浑厚,连尾音儿都听的一清二楚。
兰花花觉的这牛叫,可比城里汽车的喇叭声好听多了。
同时,兰花花又感到空气一下子顺畅了许多,心情格外的舒畅,草垛儿也咿咿呀呀的叫着,小胳膊乱挥,小腿乱蹬。
但一想到城里的那个家,还有声言要捐献一万元的马三爷,兰花花心里又猛地一沉。
她弄糊涂了,她不知道到底是城里好,还是山里好。
既然嫁给了马大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棒槌抱着走,既然嫁给了城里人,但她,就成了城市人,也要去城市生活。
但,兰花花确实不想离开乡村,她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于每一块石头疙瘩,每一堆冒着热汽的牛粪。
这斗逼的世界,回不去的乡村,溶不进的城市。
兰花花先去了镇里教办室,看那黑板上写的分配启示,谢天谢地,也许是因为兰花花教学教的好,被借调到了镇里教小学一年级。
兰花花知道,她的第二次教学生涯就要开始了。
两人收拾了一下供销社的那一间房子,又在屋外搭了个棚棚,新砌了一个灶台,收拾完了,望着“崭新”的小家,兰花花忽然间心里一酸,他想到了父亲。
父亲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山卯上,望着那条寂寞的山路,落日的余晖洒在父亲身上,父亲好像披了一身的霞光。
这一幕,像一幅画,一直深深地烙在兰花花的脑海里。
唉,父亲老了,不知道他在家里干什么呢?是在翻地种菜,还是又爆起了米花。
父亲是闲不住的人,他常说,“这人啊,就是一台机器,要时刻运转着,一旦停了下来,就要生锈,那就废了。”
兰花花想着,鼻子一酸,眼里就又有了泪,那泪啊,越积越多,眼眶蓄不住了,便涌了出来,滴成了一条线。
“咋地啦,哭啥啊?”马大庆刚糊好了灶台,弄的两手满是泥巴。
“我想,想俺爹了。”兰花花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马大庆很尴尬,他手足无措,兰花花一哭,也许是母子连心,草垛儿也哭了起来。
这弄的马大庆十分尴尬,他连忙端了半盆水,一边洗手一边说,
“走,别哭了,咱回山里看看去。”
马三爷掌管的是大家,马大庆掌管的就是小家,马三爷是条大河,马大河就是一条小小的支流。
俗话说,大河里有水小河里满,大河里无水小河里干。
马三爷受到了亲哥哥的资助,腰包瞬间鼓了起来,那马大庆,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马三爷连自行车也不买了,直接给了一千元钱,让他买辆“木兰”牌小型摩托车,让他回城方便。
手里有了钱,自然好办事,在镇上转了半圈儿。
马大庆骑着摩托车回来了,摩托车前的车篮里,还放了满满一篮子东西,烧鸡烤鸭还有卤肉,当然,有钱了,老苞谷烧刀子,是不能买的,太次,那就索性买一瓶茅台吧,虽说贵点,但有面子。
马大庆要让老岳父成为旮旯村第一个喝茅台的人。
兰花花抱着草垛儿坐在后面,这小摩托车就是快,一拧油门,摩托车屁股里喷出了一股白烟,“嗖”地一下就窜出了老远。
一路上,马大庆把喇叭捺的嘀嘀响,行人不断地把羡慕的目光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