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林一烽的精神状态好了点,她就推他出来晒晒太阳,散散步,让他感受一下人群的气氛,看看能不能增加恢复记忆的机会。
秦无霜走到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站住,装着是随意看风景,累了就休息一下的游人。
他,离自己是如此的近,近得只要再走几步,就可以伸手触摸到那张自己爱了十几年的脸,抱着他那瘦得几乎不成样的身子。
但是,他们之间又是隔得那么远,远得仿佛有一万光年,无论怎样努力,都是再也靠不近了。他,只能代表自己的过去,而过去,谁还能倒追回来?
所以,她现在只能在不远处看着他,看着白羽烯在对他温柔的笑。
一阵风卷起,初秋的寒意顺着风直接卷入脖子里,大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收紧了自己的衣领。
白羽烯看了看天,低头对林一烽说:&ldo;学长,起风了,有点冷,我们回去吧,好吗?&rdo;
林一烽微微摇摇头,表示不愿意回去。
白羽烯不忍逆他的意,但又担心他会冷,想了想,低头对他说:&ldo;学长,我回病房拿条被单,你就在这里不要动,好吗?&rdo;
林一烽点点头,表示同意。
白羽烯跑开去,又有点不放心地回回头看看,看见他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安静地看着阳光细缕在跳跃,方走远。
看到白羽烯走远,秦无霜忍不住再走近一点,在离他大约五米远外仔细地从侧面看他,越看越心痛。
以前那么健康活泼阳光的一个人,怎么就被病魔缠上,变成这样弱不禁风的纸人一般的样子了?
又是一阵风卷来。
这风是小卷风,虽然不大,但是,却刚好把他头上那顶毛线帽卷落在地,卷飞到她的脚下。
她慌忙的把帽子捡起来。
帽子是手织的,很精细,可见做帽者的用心了。
在帽沿上绣着小小的几个字:我爱你,羽烯。
不用猜都知道了,这帽子一定是白羽烯织的,真是可爱又痴情的女孩子,林一烽能有她的照顾,都算是不错了。
她拿着帽子走近他。
他那浓黑的头发因为化疗和动手术,而被剃得精光,脑颅上开刀的地方,还贴着医用胶布,看得她的心又是一阵的刺痛。
&ldo;痛吗?&rdo;她好想这样问他,但是,却无法开口,只是悄悄的走到他的背后,帮他把帽子戴上。
双手在他那瘦削的肩膀上方,想了很久,都不能落下‐‐
&ldo;无霜‐‐&rdo;林一烽忽然开口叫道。
她的心一颤,几乎要应口而出了。
&ldo;无霜‐‐&rdo;林一烽再次叫道,目光依然呆呆地望向树fèng里透下的阳光,面部没有任何的表情。
秦无霜方知道,他并没有发觉自己。
心有点难过,一点点的沉下去。
以前,哪怕他背对着她,只要她出现在他十米之内的范围里,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存在,这也是她最初站在远离他十米远的原因。
但是,他现在并没有感觉到自己。
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他也不能感觉到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责怪自己的贪心。已经明明要放弃他,让他拥有属于自己的纯净幸福,结果还这样贪心想要他像以往那样,真是无耻。
一烽,以后你的幸福就是白羽烯了,不再是无霜!她在心里默默的对他说,但是,没说一句,那心就像被刀捅一下似的,等到心里把这话说完,已经是血肉模糊,疼痛不堪了。
瞥见白羽烯那白色的身影正拿着一张被单飞奔过来,担心被她看见,于是慌忙的躲远点‐‐
白羽烯走得很急,来到林一烽面前,看见他依然安静如初,那紧张担心的心方微微的定了下来。
&ldo;对不起,我来慢了点,学长,冷到你了吗?&rdo;她小心而温柔地把被单披到他的腿上,掖好被角,仰起那张因为走得太急而微微渗着汗珠的脸,展着纯净的笑容望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