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钧对她来说,是最熟悉的所在,因此,她从未将他与爹娘的死联想到一块。
即便是见过多次,也不会对他的侧影留心。
可如今想来,顾少钧比六皇子瘦,比永和郡王高……
她不敢再想,只能眼见为实。
如此便飞快的将东西收好,赶在中午就悄悄先去了客栈安顿,连隔壁的沈姑娘都没有惊动。
阿竹去找房子,唐白戴着帷帽,悄悄去了侯府。
她知道下午,顾少钧要出门找人谈事。
倚在侯府后门的小巷子里,她静静盯着那个自己进出过无数次的大门。
没多久,顾少钧就从门内出来,苏一跟随。
唐白深吸一口气,避免自己太过于紧张看不真切。
她侧过脸,瞧着顾少钧跟苏一边走边说什么,然后侧身上了马车。
唐白不敢眨眼。
她将手上用黑色的纸剪出来的帷帽,远远的与顾少钧的头叠在一起。
从肩膀处看过去。
渐渐地,渐渐地,她有种熟悉感。
这个身形,这个姿态。
唐白后退了两步,还想仔细看清楚,却发觉眼前一片雾气蒙蒙,早已经模糊。
她蹲在地上无助的哭起来。
顾少钧那边东张西望了几下,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可什么也没发觉,上马走了。
造化弄人。
唐白哀痛大哭。这痛楚,不比得知爹娘身死,回扬州只看见坟墓,必须接受天人永隔的事实更好受。
都是一样的扎心。
支离破碎。
这是她最后一抹人间倚仗,最后一点温情,最后一丝希望。
然而,老天爷无情的剪碎了她。
比起最开始的毫无关系,从未遇见;这样情深义重后,反目成仇。
未免太残忍,太残忍!
唐白痛彻心扉,痛楚难当。
顾少钧已经失忆,她不可能去问出什么来。
她相信,倘若顾少钧能够记起,是一定会告诉她的。
可是他记不起来了,而且永远也记不起来了。
一切都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顾少钧为大皇子办事,去了一趟扬州,逼死了爹爹。
大皇子为了杀人灭口,一直派人追杀顾少钧。
后来经过刘太医的手,确认顾少钧的确是失忆,这才暂且放过了他,跟后来的危机解除,是相符合的。
阿竹找好房子,过来接唐白,见她呆愣愣的蹲在墙角,一言不发,身子都已经僵硬了,不知道蹲了多少时候,忍不住一阵心疼。
“阿竹,你说,是不是他?”唐白犹不死心,明知道结果,却仍然想徒劳无功的骗过自己去。
“小姐,如今只是怀疑,一切都还没有定论。”阿竹顺着唐白的话劝慰她:“老铁不是说,老爷死的前一天,那神秘人又去了吗?那会儿顾世子,可是受了重伤,跟咱们在一起呢。”
这也是一开始,她们怀疑六皇子,怀疑永和郡王,却从未怀疑顾少钧的原因。
“梅花络子是他的,他的身影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这样确凿的事实,任何的怀疑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