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园中梅花开得极好。”顺宓凤眸含笑,赞道,“颇让哀家忆起当年,先帝在御花园宴请各国来使的盛景,也是这般梅花锦簇!”
我知道,顺宓口中的先帝正是北宸天衡的父亲,崇德皇帝。据说当年,崇德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舌战群雄,力挫各国前来挑战的使者,而当时主宴的顺宓则以十首咏梅诗令来使折服,一时羲国声威大震。
这段故事无疑是顺宓人生中辉煌的一笔,也是整个羲国妇孺皆知的盛举,我见到在座的官员个个点头附和,年轻学子更是激动难抑,眼中闪烁着崇敬的光芒。
只是,我注意到北宸少垣在听到这句话时,握杯的手指紧了紧,沉静的面容似乎有所压抑。
“太皇太妃!”这时,未央公主站起来施礼道,“未央斗胆,不如我们这些姐妹也依葫芦画瓢,就以这梅为题各展才艺,为大家助助兴!”
“甚好!”顺宓拊掌微笑,瞧向座中诸人,道,“也正好请在座各位大人指教一番!”
“不敢不敢!”众人纷纷谦让。
很快,笔墨纸砚、钟鼓馔具等被一一端了上来。
我了然,这一唱一和的,原来早计划好了,就是为考验秀女们的才艺来了!
这些名门闺秀本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会更是有备而来,哪个不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博得圣上青睐。
一时间,写字作画,刺绣烹调,好不热闹。
约莫半个时辰,秀女们纷纷呈上作品。
其中一幅赏梅图尤为突出,顺宓一身墨红色十二破裙与红梅相得益彰,大有母仪天下风范,而且笔法流畅,足见功力,可是顺宓却略一皱眉,评之“气势太过凌人”;又有人做了一叠糯白梅花糕,花形栩栩如生,红绿丝点缀,也颇为精巧,顺宓亦赞色香味俱全,但又指出“庖厨之举终不见大方”。
直到未央搁下墨笔,是她自己作的一首诗。
一夜胭脂飞挑,满枝红晕夭夭。花开半面半含苞,似笑还堆羞俏。
末寒雪霜拂扰,新梅点点色薄。不如桃靥那般娇,只为她风里傲。
字体飘逸中见挺拔,一如梅花风姿傲人又不失娇艳,在座之人无不啧啧赞叹,顺宓也展颜一笑,对她十分满意。
可是,只见未央嘴角一勾,示意左右将宣纸反铺。
那墨迹透过纸背,竟隐隐现出一条苍劲的老枝,枝上疏疏落落缀着几朵寒梅,那墨在暖气熏染后又散发阵阵淡香,真如梅花暗香浮动,好一幅傲寒独立的墨梅图!
顺宓不由得大异,大赞未央心思细巧,寓意高洁。
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未央谢过恩,不露痕迹地朝北宸少垣投去一瞥,只是后者满不在乎地品赏梅花酒,不以为意。
她又望了我一眼,如一朵高洁的寒梅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