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叫屠灵。
它并不会让那具灵相就此消散泯于黄土,而是让那灵相以最细碎的方式被禁锢下来,在各个角落看着尘世洪流滚滚向前,看着生灵万物都好好活着,除了自己。
后来人之所以不记得,就是因为这一着太凶,归属于禁术。也许有人会,但从来不用。
闻时就是如此。
算上今天,这是第一次。
傀线一根一根落下,就像铡刀一把一把地轻抵在皮肤上。
张家老祖宗口含血沫不断吞咽。他死死盯着闻时,从挣扎狡辩到浑身抖如筛糠……
第八根傀线落下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住,彻底崩溃。
“你不能——”他目眦欲裂,“你不能这样,你做不了这种事!你不能——”
屠灵一共需要十二根傀线,而闻时在他发狂的时候已经落下了第九根。
“我看过的,我知道!屠灵是禁术,是大忌!”
……
第十根。
“我有天谴,我天谴还没全消!我该入轮回继续还债,我还要还几世的债,你不能……你不能把我绞杀在这里。这是大忌,是有违天道的!你——”
他觉得面前这个冷眼寡语的人已经疯了,而他不知道怎么阻止。肆虐的狂风已经成了涡笼,涡笼里只有他和闻时。
除了闻时,他看不到任何人。
风涡外人声隐约而嘈杂,似乎有很多人不断想靠近他们,却没人能靠近他们。
张岱岳几乎开始口不择言了:“你看看我,看看我身上的天谴。逆天改命触碰大忌就是这个下场,你最该知道的!屠灵只会比改命还要凶,你会比当初的我还要痛苦、还要惨烈,你会承受十倍百倍的反噬,你——”
他到最后嗓音凄厉得堪比尖叫。
闻时终于在尖叫声中看过来。
他皮肤雪白,衬得眼底的血色鲜红,表情却是无动于衷。他绕下第十一根傀线,终于开口回了一句:“那又怎么样。”
反噬好了,痛苦又怎么样?随便什么都无所谓。
这一瞬间他所有的感官和理智都是空茫一片,上碰不到顶,下踩不到底。
他又感觉到了当初在封印大阵里的那种歇斯底里,只是这次面上是冷的。
可能更疯了吧。
伤敌一千自损三千都无所谓,大不了就是天谴……
大不了就是背一次天谴。
尘不到都背过,他有什么不行?
狂风骤然掀到了最顶,跟傀师的情绪合而为一。那点隐约的人声被彻底盖住,所有一切都被屏蔽在外,就连风涡里张家老祖宗声嘶力竭的叫喊都像是默剧。
他铁了心。
就在最后一根傀线也落出去,大忌将成的那一刹,终于有一只手破风而入,勾住那道傀线将它收回来,然后包住了闻时的手指。
那只手很凉,凉到几乎没有活人的体温,像长而瘦削的枯树枝桠……
被包握住的那一瞬,闻时空茫的情绪终于踩到了地。
“闻时。”谢问的嗓音极低也极温和,是从没有过的语气。他自身后而来,落在闻时耳边,一遍一遍像一种安抚,“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