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蔺玄泽刚说完,郁尧就看到一丝光线率先从云层中射了出来,长霄有尽时,霞光照曙天。郁尧伸出手,感受到这丝暖意落在了手上,像是融化了的温度,流淌进了心田。“能驱散万丈峰寒的,唯有这丝日光。”也许他和郁尧,便如这常年耸立的孤峰和亘古长照的赤日一般,彼此相望许久,或许他才是那个幸运的人。日月普照世间每一个角落,他却能拥其入怀,如何不幸运。郁尧突然发现有人拉过了他的手,同他十指紧扣,然后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郁尧坐在青石上,微微垂眸,看着这一幕时,莫名有些心跳加速。“而能让我沉溺红尘的,只有你。”蔺玄泽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过去甚至不屑于去说,可如今却又觉得自己无法说更多话来哄郁尧开心。郁尧像是看穿了蔺玄泽的想法,突然眼里突然多了几丝狡黠的笑意,轻轻俯下身,凑在蔺玄泽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爱你。”说完后满意地看到蔺玄泽眸光猛地波动了一下,就知道像修真界多还是那些保守的想法,说话都文绉绉的,这种直白的话更是不会去说。没想到蔺玄泽却像是跟这三个字较上劲,眼底像是烧着一簇热烈的火苗,开口道:“你再说一次。”“这种话说多了就不好了。”郁尧刚刚本来就是一时兴起,现在被对方这么注视着,看着那双眼睛,郁尧却莫名地有些说不出口了。最后只能红着脸,在对方的注视下,又说了一次。郁尧,我会一直爱你,直到生命的尽头。有个叫蔺玄泽的人,他的心是只为你而跳动的。这个人对你的爱,每过一日,都要更胜昨日。天涯海角,生死相随。既然再次抓住了,他就绝不会放开你的手。蔺玄泽突然站起身,抱住了郁尧,明明什么都没说,可郁尧却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仿佛从对方那一个眼神里,看到了一个世界。是蔺玄泽许诺给他的世界。下意识就回了一个字:“好”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因为是你。你便是什么都不说,我也会相信,也因为是你。(正文完)番外“路师兄,今日不是剑尊的道侣大典,为何我们还要练剑?”路剑离往这边一扫,那些弟子立刻噤声了。只觉得路师兄双目微沉,紧抿双唇一言不发时,让他们在这个路师兄面前莫名不敢造次。“你们不想?”路剑离出声道。那些弟子连忙摇头,他们怎么能说他们不想练剑,要是不想练剑,他们又为何来沧剑山,这话可是万万不能说的。秦泛舟站在一旁的树下,看着站在论剑台上的人影,总觉得刚刚他有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剑尊。路师兄从生死门出来后,就很少来论剑台来指导弟子,大多数时间都在兀自修炼。他很难说出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可他却觉得这样的路师兄,并不开心。“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何须分什么时候?既然上了沧剑山,握住手中剑,自然不是让你们来玩乐的。”路剑离的视线落在这些弟子身上,他们当中有不少还是生面孔。前不久沧剑山举行开山大典,新收了不少弟子来,不乏有门阀世家送来的天赋出众者。可沧剑山,最不缺少的就是天才。前有师尊和楼师伯珠玉在前,其他人相较于他们二位,总归有些黯然失色。即便是他自己也是如此。天下人只知剑尊之名,而他的名字前,永远都得加上“剑尊首徒”几个字。他其实不想扬名天下,只是想被一人记在心里罢了。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路剑离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当初在拂尘殿时,深夜给郁尧念的那句佛经。当时郁尧听得睡了过去,而他念了一整晚。那时的忧虑和恐惧,此时已经尽数消弭,被化为了一种别样情绪,悄悄滋长在心里。若是当时树下对坐那一幕,能成为永远就好了。他不是没这么想过,可一旦心里有这种软弱的想法,剑似乎都变钝了。因为凡心困囿,而踟蹰不前,又因为踟蹰不前,越被束缚在原地。破局之法,可易可难。沧剑山弟子听路剑离这么说后,纷纷低下头显得情绪有些低落。秦泛舟有些不忍心,正准备开口,就看到路剑离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山海剑,反手将剑收回剑鞘当中。人往论剑台上一站,端得是一副出尘之姿,笔直得跟把剑一样。“道侣大典在辰时三刻开始,现在还不到时候”路剑离的话引得那些弟子纷纷朝他看了过来。路剑离表情有些无奈,几日来绷紧的脸色也略微的放松,眼里也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山上弟子本就不多,这是沧剑山的大喜事,你们自然得去一会去岁霄峰,问问严长老可还缺人手。”“不过道侣大典后,该修炼还是要修炼。”“谢谢大师兄!”几名弟子当即叫出了声,一张小脸激动得泛红。路剑离轻轻一跃,便下了论剑台,秦泛舟立刻迎了上去。“路师兄,前阵子看到你,我都以为看到了剑尊师伯,这些新来的弟子可都怕着你呢。”秦泛舟笑道,“不过现在路师兄,你倒是又变回来了,前几日怎么回事?”路剑离回头望向论剑台,视线又像是越过论剑台后的茫茫云海,看向了别处。远处的万丈峰直入云霄,仿佛连接天地。“只是有些事没想明白。”路剑离收回视线,然后径直朝着山下走去,秦泛舟紧随其后,追问道:“那大师兄现在可想明白了?”天边渐渐亮起鱼肚白,而一缕晨光也从远处的山峦间射出,白得晃眼的太阳顺着陡峭的山峦一点点爬升。路剑离突然停下来,盯着那束光,然后摊开手。落在指尖的温度还有些微凉,一如他和郁尧之间,那丝似有若无的联系,是近在咫尺,却又如隔云端的距离。既然他的视线会不受控制地捕捉那道身影,那就继续做被这阳光所照,回望太阳的人。而他路剑离依旧是路剑离,不会有任何改变。往后他的使命就在眼前,就在脚下,就在沧剑山。得了路剑离的准许后,刚刚还在论剑台的弟子,都陆陆续续地往岁霄峰上跑。“现在其他宗门修士,也要上岁霄峰,我们走这条小道,肯定比他们都快!”“没想到剑尊有朝一日会跟魔尊结为道侣,明明我们沧剑山以往跟碧烬山那种魔门,不是不死不休吗?”“所以凡事都不能说的太死,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怎样?说不定下回你也跟你的仇家结为道侣了。”旁边几名弟子听了都搓了搓胳膊,连忙摇头:“那还是算了。”“不过魔尊现在也不是魔尊了吧,这碧烬山不是易主了吗?”“这可不见得,这新魔尊上位后,据说第一个命令就是保留郁尧的魔尊身份,依旧奉他为主,看来也跟外面传闻的不一样。”“本来外边都说这大护法野心勃勃,想将昔日旧主取而代之,可这新魔尊好像把魔尊之前居住的绝幽殿空了出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就是欢迎魔尊随时回去的意思。”几名弟子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半山腰,看着树下站着的那道白衣人影,为首一名弟子猛地抽出剑,指着对方道:“你是何人!”对方笑了一声:“远道而来,即为客人。”“既然是客,那你可有请帖?”他们虽然都是新弟子,却也被告知,近日沧剑山中鱼龙混杂,若遇上可疑之人,万望小心。毕竟剑尊和魔尊的道侣大典,是决计不能出现差错的。那白衣人头上戴着斗笠,将面容遮了个干净,闻言微微一笑:“并无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