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翌日中午,叶宁语、叶安珺和江家两个姐妹陪着江氏在福来院用午饭。这几日,除了除夕那晚的团圆饭,其他时候,叶家几房也都各自在院子里团聚,不会顿顿都凑在一起吃。不过,江氏一直都是这四个孩子陪着,倒也觉得颇为热闹。自江淑琴走后,叶安珺和江家姐妹同桌吃饭,就自在多了,话也比往日多了起来。当江氏问起他昨日给夫子拜年的事,叶安珺也就多说了几句。“昨日从夫子家离开后,我和四哥去了清风楼。昨日清风楼又开了诗会,诗会上有位先生真是博学,大家出了好些对子和诗,竟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说罢,叶安珺看向叶宁语,一脸自豪。“不过,若是阿姐在场,那就说不定了。”
江氏闻言,看着叶安珺笑道。“你和阿峥都是不错的,怎么,你们也不如他?”
叶安珺摇头,无奈一笑。“我和四哥都出了题,且我们认为此诗甚难,可那人不假思索就对上了,我们都自叹不如。”
江氏不禁有些诧异,“大都还有这样的人?不知是哪个学堂的夫子?”
听到刚刚叶安珺口称此人为“先生”,便默认此人一定是一把年纪须发皆白的老夫子。叶安珺摇头,“他现在还不是夫子,不过听魏祭酒说,过了年他就是国子监的夫子了。”
江氏心下了然,国子监的夫子,那就不奇怪了。“你昨日还去见魏祭酒了?”
“没有,魏祭酒昨日也在清风楼,据说魏祭酒与那位先生还是同门师兄呢!”
听到母子两人的对话,叶宁语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不过她并未说话。忽然,叶安珺再次看向叶宁语,“长姐,近日大都有个文渊书铺很是有名,你可听说过?”
不知为何,正在夹菜的叶宁语动作一顿,手停在了半空中。僵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听过。”
“唉!”
叶安珺叹了口气。“去书铺借书的人太多了,我想找本书,去了两三次都说被人借走了,这些孤本可真是难寻。”
叶安珺的语气里满是失落。听到这里,叶宁语不免有些好奇。“什么书这么难寻?”
叶安珺这才想起了,自家长姐也是饱读诗书的,说不定她也看过,顿时有了兴趣。“《鲁山集》,阿姐可听过?”
叶宁语刚听到书名,嘴角便抽了抽。鲁山,是古时有名的宰辅,十六岁考中状元,凭着胸中过人韬略,后来一步步走到了宰相的位置。他生前留下不少治国之论,可惜很多已经遗失。后世将他仅存的治国之文编成集,便是这本《鲁山集》。对于还有三个月就要科考的叶安珺来说,多研究鲁山集,对于他的策问确实有诸多好处。如此有名的孤本,叶宁语怎么可能没听过。不止听过,而且那本书如今就躺在自己屋子里。那日文渊书铺开张,叶宁语姐妹几人去逛过。当时她就看上了这本书,不过伙计告诉她,这本书只在店里借阅,不卖。那时,白承之过来说,书铺的书任她挑选,便让叶宁语将书带回去。可叶宁语被人推了一把,不小心和白承之靠得很紧。暧昧的氛围让她顿时没了阅书的心思,果断地拒绝了白承之的提议。没想到回到家后,叶宁语才发现自己挑选的几本书好端端地挂在车辕上。她当即无语,质问肖护卫是怎么回事。其实,肖护卫是知道的。他不仅知道,而且还是他默不作声从白承之手里拿过书的。也不知为何,自从上次一包衣裳莫名其妙出现在车辕上之后,肖护卫就对白承之起了佩服之心。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功偷袭,值得他肖某人高看一眼。所以第二次,不劳白承之自己动手,他就麻溜地接过来,装模作样地挂好。当然,他是不可能承认这件事的。当叶宁语问起,他立马一本正经地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叶宁语也没管他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默默把书拿了回去。回到屋子里,还发现书中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送给你,不用还。字条?叶宁语忽然想起昨日收到的那个小人像的字条?难不成,昨日的东西……是他送的?思绪间,叶宁语忽然觉得心口跳动得厉害,脸也突然红了起来。“阿姐?阿姐?”
叶安珺唤了好几声,叶宁语才缓过神,她连忙收敛神态,可脸上的红晕还未淡去。“啊?”
“阿姐可听过这本书?”
叶安珺不解地望着她。叶宁语清了清嗓子,“那个……吃了饭到我屋里去拿吧。”
“啊?”
叶安珺有些愣住。“拿什么?”
叶宁语再次缓了缓神,“你不是想看《鲁山集》吗?”
叶安珺似乎才听懂叶宁语的话,“书……书在阿姐这里?”
说完叶安珺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不对啊,掌柜说那本书只能在书铺借阅,不能带走。”
不过叶安珺马上又想起掌柜说的另一句话,“若要带走非卖的书本,得问过我们东家。”
一个念头在叶安珺心中升起,“阿姐,你莫非认识白先生?”
“谁?”
未等叶宁语说话,看了半天戏的江曼青忽然问道。虽然叶安珺不解为何表姐的神态如此惊诧,但他还是认真回答。“就是文渊书铺的东家,哦,也是昨日清风楼那位博学的先生。”
江曼青闻言,目光不由得落在叶宁语身上,挤眉弄眼,神色十分古怪。她这一系列动作太过明显,以至于江氏和叶安珺都看到了。“曼青啊,这白先生是何人呐?”
江氏也不由得好奇。江曼青顿时眉飞色舞,“不知珺表弟说的白先生,是不是我见过的那位白先生。我见过的那位是位博学多才,俊朗有礼的公子。”
“没错,就是位公子。”
叶安珺道。“公子?”
江氏一愣。国子监的夫子,竟然如此年轻?似是看出了江氏的疑惑,江曼青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他的样子,约莫二十出头吧。”
“哦?”
江氏更疑惑了。二十出头就能在国子监教学,那可真是比一般的人。可谁家的公子如此厉害,怎之前从未听说过此人呢?江氏在好奇白承之的身世,叶安珺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他看着江曼青,一脸狐疑。“你认识白先生?”
江曼青又是一脸古怪的笑。“可不是我认识。”
说罢,她就看向叶宁语,那眼神就差没把“是表姐认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是吧?”
说完,江曼青还碰了碰一旁的江琦美,使了个怪异的眼色。“嗯,是的。”
江琦美少言少语,笑了笑,也看向叶宁语。叶安珺算是彻底看出来了,他凑到叶宁语身边,“阿姐,你当真认识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