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慕千山沉默了两秒,才从明玄手中接过笔,“殿下,你不能笑我。”
&esp;&esp;明玄唇角轻轻一勾:“不笑你。”
&esp;&esp;然后,慕千山才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就被明玄握住了手。
&esp;&esp;他沉默两秒,才说:“握笔的姿势错了。”
&esp;&esp;错得离谱。
&esp;&esp;慕千山道:“我一直是这么写的。”
&esp;&esp;他主动说:“我家里以前教过我写字,但是我学不进去,后来他们就改教我练武了。”
&esp;&esp;慕府上的来访
&esp;&esp;城门口。
&esp;&esp;守门士兵远远望见一队车马,为首将领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风尘仆仆,身披玄甲,马车上分明是连州军的徽记。他立刻整容肃色,行了个军礼。
&esp;&esp;“将军。”
&esp;&esp;京中无人不知广平王,但在论及功绩的时候,也会提到这位名气不及广平王,功绩却一点都不逊色于他的成将军,成蹊。
&esp;&esp;这位将军出身永州成氏,在名头上,不及三代名将的嘉州慕氏,但也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将门。成蹊当年是慕千山的副将,在慕沉死后,因皇帝不再任用他,朝中混乱,恐怕难以自保,便辞官回乡。此次他重新出山,重新召集旧将,足以称得上一句功劳不浅。
&esp;&esp;他在出山之后,见如今时局动荡,便没有再次归隐,而是接过了北疆的担子,镇守在那里。此次进京,一是为了觐见嘉安帝,二是为了和兵部交接,重新做好北疆部署。
&esp;&esp;北疆在前些日子和乌瀚一战中,将领和兵员都缺了不少。这些事本要慕千山做,但是慕千山病重,北疆防线的担子一下就压在了他身上。
&esp;&esp;他收到了慕千山的一封密信,信中交代了此次事情的来龙去脉。看见是装病,头发花白的老将军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esp;&esp;慕千山在信中请他到府上一叙,成蹊心下疑虑虽消,却也清楚沉香散是个什么东西,对他的身体放心不下,回信同意的同时,还从北疆带了自己身边的军医回来。
&esp;&esp;天色已晚,一行人驱车悄无声息地在京城的小巷间穿行。经过广平王府的后门小巷,成蹊便示意众人停车。
&esp;&esp;“将军?”随行的人请示。
&esp;&esp;“薛云澜和我进府,”成蹊道,“剩下的人先去北大营安顿。”
&esp;&esp;队伍中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越众而出,跟在成蹊身后。等得剩下的人走了,成蹊敲响了后巷的角门。不久,刘管家便提着个灯笼出来了。
&esp;&esp;“成将军。”他躬身行礼,将身穿便服的两人迎了进来,瞧见成蹊身后的年轻男子,试探性地问道:“这位是……”
&esp;&esp;“薛军医,我身边的人。”成蹊跟在刘管家后头,举目望不见半点灯火,压低声音问道:“公子呢?已经睡了?”
&esp;&esp;“还没,”刘管家一边挑着灯笼,将人往书房引,一边说,“王爷近日身体抱恙,处理事务比较慢,同时因为北疆大乱之后,布防出现了许多缺口,这会在重新整理这些人员。”
&esp;&esp;成蹊叹了口气,眉眼有一半隐没在灯笼的光线之下,有些阴沉沉的。“……国无良将,不幸啊。”
&esp;&esp;管家没有接话,躬一躬身,走在了前面,将人带到了书房前,伸手在门上敲了敲。过了一会儿,里头传来慕千山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进。”
&esp;&esp;成蹊让薛云澜到偏厅去等着,自己进了门。刘管家在外头将门轻轻掩上。屋内灯火有些亮,成蹊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慕千山的全貌,只见他清减了许多,面容带着高烧的憔悴。
&esp;&esp;然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就是他的腿,他坐在轮椅上,双腿似乎已经毫无知觉。然而眼前的青年虽然身患重病,但眼底仍然泛着清明冷冽的光。
&esp;&esp;“将军,身怀疾病,不能迎客,还请见谅。”
&esp;&esp;心中虽早有准备,但进来看到这幅景象,成蹊的心仍是重重向下一沉。身上兴师问罪的气势也不由得降下来。
&esp;&esp;“你的腿怎么了?”
&esp;&esp;“无事,毒药的后遗症。过两天就会好。”
&esp;&esp;成蹊不客气地在桌旁坐了下来:“你的信我读了。”
&esp;&esp;慕千山不语。
&esp;&esp;成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次做的事,属实是冲动了。身为北疆的主将,怎么为这种事亲自冒险?我不信你想不出别的办法。”
&esp;&esp;“京城又不比军中,”慕千山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他顿了一下道:“反正也是在京城……生病不影响我处理军务。”
&esp;&esp;成蹊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他道:“我老了,身上暗伤也多,就算为大晋榨干自己的骨头,怕是也撑不了多久。策州和永州的军权虽是在我手里,可那是慕老将军的旧部。大晋的北疆还是要靠你撑起来。”
&esp;&esp;灯光渐弱,慕千山轻轻拨了下灯芯,火光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