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继续痛心疾首地责问道:“怎么能偷姑娘家的东西呢?到底是我惯坏了你,出门在外也不知道改一改性子。快去把玉佩还给人家,再好好赔个不是。”
阿承的神情看上去好像被暴打过。他见苏觅真作出了一副自责揪心样,全然没有帮他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挪到晏泠音身前,俯身向她“赔罪”:“姑娘的玉佩雕得好看,小人爱收集这些,一时忘形,还望姑娘恕罪。”
晏泠音的目光从阿承弓着的脊背上扫过,又落回到他的身上。苏觅只觉那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得格外久,看得也格外认真。
半晌她才道:“无事。”
那枚玉佩回到了她的腰间,苏觅不觉盯着看了一会儿。是上好的青玉,澄澈如雨过后的天色,一面平整光滑,另一面刻着一片花纹,和她马车檐角铃铛上的一模一样。
“姑娘可要随我回去?”
他伸手去怀中取那只烛台,却听见了晏泠音的声音:“不劳烦公子,我们就此别过。”
苏觅伸到一半的手在空中停了停,良久才温然笑道:“好。”
抬起头时,晏泠音已领着魏收走远了,只留给他一道孤瘦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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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菩提园,又走了一段路后,魏收才低声向晏泠音道:“姑娘,那个叫阿承的身手有些古怪,像是幽国人。”
晏泠音正在琢磨方才之事,闻言一怔:“幽国?”
“是,他所学驳杂,似乎非只一家,但其轻功绝非寻常江湖门派所授。若小人没有认错,那是独属于幽国王室的归云步。”
近百年前,幽成王苏世清创立逐风阁,网罗天下异士,举阁上下只听命于幽王。阁内有两道秘技,一曰拂雪,一曰归云,前者为剑法,后者为轻功,皆精妙无伦。但当今幽王即位时,逐风阁拒不事主,遭到极其惨烈的屠戮,自那之后便没了声息。
难道那个阿承,竟是出身于逐风阁?
晏泠音忽然记起,苏是幽国的国姓。
“魏大哥,还要劳烦你去查一查,今日这位苏公子和他那位侍从,究竟是什么来历。”
魏收点头道:“便是姑娘不说,小人也会去查的。逐风阁消隐已久,却突然出现在我大梁的京城,确实有些奇怪。”
晏泠音沉吟片刻,又补充道:“还要查吕绍回京前的形迹,及其在京中常去之地。不日青荷会有家信给你,介时,务必转呈大理寺江少卿。他那里若有话,也需让青荷告知我。”
魏收应了声是。他本想和晏泠音提一句那个苏公子的可疑之处,转头看见晏泠音揉着额角,便改了口担忧道:“姑娘可是乏了?小人已叫了车来,姑娘将就着歇一歇吧。”
她确实觉得头脑有些昏沉,上了车后便阖眼靠在了厢壁上。或许是近来缺眠,今日又经历了不少事,随着马车的颠簸,她竟短暂地睡了一觉,甚至还做了个梦。梦里她穿着厚袄,戴了压到眉毛的绒帽,应当是个冬天。
她见到了杜慎。
“先生。”她俯下身向杜慎行礼,恭恭敬敬地,“学生做错了事,请先生责罚。”
天冷得厉害,东云台滴水成冰。她余光瞥见屋檐下挂了一溜冰棱,在阳光下映照出五色的光。檐角上挂了个铃铛,被风吹得左右轻晃,叮铃作响。
江渊然就站在那铃铛下,背对她靠着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