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平江
深夜,铜镜前。
绘梨衣为路明非揉开紧皱的眉心。
镜中的女子,形容销售,神色憔悴。
路明非深深的看着她。
漆黑的眸宛如永不见日的深渊。
在绘梨衣即将投来目光时,路明非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换上温柔的笑脸。
“辛苦了,娘子。”
他握住绘梨衣的手。
绘梨衣摇头。
“辛苦的是夫君。”
他把绘梨衣搂入怀中,轻轻瞬着娘子的长发。
“无妨,无妨。”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我在呢。”
绘梨衣安心的闭上眼。
忽的剧烈咳嗽起来。
路明非抱得更紧了。
许久后,绘梨衣藏起染红的锦帕,静静依偎在路明非怀里。
路明非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温度,她是这样单薄,像是一张纸,风一吹便会飘摇向远方,或者是到天上,怎么看也看不到,找也找不到的天上。
“睡吧,我抱着你。”
路明非轻声道。
…………
“见过侯爷。”
“夫人的病,有劳薛太医了。”
“侯爷哪里的话,份内之事,何足挂齿。”
目送薛太医领两个弟子进了屋,路明非脸上的笑迅速敛去,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负负手立于门前,白衣黑发墨色的眸,他便宛如一座冰山,来往下人低着头,匆匆而过。
谁都能看得出来,冠军侯爷心情非常不好。
陛下十分看重当朝冠军侯,听闻了冠军侯夫人的怪病,便命宫中太医陆续前来诊治,如此恩宠,不得不令人咋舌。
可惜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还是于事无补,不要说治疗方法了,就连一个能说出所以然的都没有,辩证这一关就难倒了众人,究竟是寒是热,是武藏还是六腑,是气病还是血并,一个能给出准确论断的人都是没有。
如今这姓薛的太医已是最后一位,算来他也是三朝老臣,前后服侍过三位陛下,毕竟是明黄宫墙之内,他所见过的怪病实在不知凡几,本来这薛太医已是颐养天年,归家去了,这次也是无法,方才请得他重新出山。
没见的薛太医连起码的走路都是不成,得有两名弟子搀扶着么?
负手而立的路明非宛若一把刺破苍穹的枪,没有绘梨衣在,便无人可以揉平冠军侯皱起的眉头,按说薛太医悬壶济世妙手回春,更是如今诸太医的老师,再是罕见的怪病到他这里,也应当手到擒来才是。
但路明非心里总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当日在寺庙的画面仍然时不时出现在路明非眼前,梦魔般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本只是想着寻常的祈福,为自家娘子求一枚保平安的符,怎的最后却得出了那般的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