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路明非就算再迟钝也看得出来了。
眼前这位千门统领,压根就是冲着赌术仙人来的。
果然,之后的发展也印证了路明非的想法。
千门统领自称老六,当时亲兵还摆着脸,警告他别当着冠军侯的面撒谎,老六就无奈的说,他自小被父母卖了,跟着乞丐讨饭长大,原来姓什么叫什么早忘得一干二净,大伙儿都喊他老六,日子一长,他也就不管自己原来的名字,用上了这诨名。
路明非摆摆手,止住自家亲兵,老六这情况并不罕见,路明非虽是小侯爷出身,但自小在市井厮混,认识的三教九流不知凡几,类似老六这样的人见得不要太多。
说来这什么千门统领,听起来的确好生威风,但是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千门千门,说来好听,似是个江湖门派,实际上不过一个片子窝罢了。
毕竟这千术,也不过就是骗术换了个好听些的叫法。
老六也是,见了路明非,丝毫没有江湖门派掌门那种铮铮铁骨,只是一个劲在那打听赌术仙人。
这家伙多大?
用的什么手法?
擅长哪种赌术?
他一个接一个问题往外冒,对着路明非死缠烂打。
说来若是这一幕让江湖中人瞧见了去,不知道多少侠客得肃然起敬,由衷的发生佩服之情。
桌后那位是谁?冠军侯啊,可止小儿夜啼的铁阎罗,居然有人胆敢缠着他不停诘问,何等胆魄!何等英雄!
只是若他们知道这位令人肃然起敬的英雄好汉敢于围着冠军侯问长问短的缘由竟是因为瘾犯了,当真不知道会作何想。
是的,没错,这诨号老六的千门统领,就是瘾犯了。
自由?什么自由!
路明非说的条件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自由不自由什么的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老六只想和人赌,和厉害的人赌,特别是这种号称赌术仙人的,更是做梦都想着和对方切磋。
路明非既无奈又欣慰。
无奈是因为这老六真不怕死,亲兵都把刀拔出来了,他也不管不顾,还在那追问有关赌术仙人的信息。
欣慰则是因为老六的表现,令他放心,对赌术如此热忱,想来造诣也不会低到哪去吧。
钱和人都已到位,而后就是动身去极乐林。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准备环节。
“扶桑赌局与我大周多有不同。”
“这几人是我请来的行家,老六你和他们交流交流,等有把握了我们再动身。”
“好嘞,侯爷您放心,用不了多久。”
老六点头哈腰,模样像极了田地里打滚大半辈子的老农。
几个一身华服的男人微微皱眉,他们不敢对上国的冠军侯不敬,但这老农似的家伙又算得了什么东西,若不是冠军侯在场,他们早叫下人将这乞丐乱棍打了出去。
亲兵神色不悦,手已按在刀柄之上,老六却是挺着一张憨厚的笑脸,缩着肩膀在那拱手。
“诸位,诸位,请了。”
他们澹澹行过礼,赌局开始。
这一切路明非都是尽收眼底,说来他到扶桑也只数月光景,但这个国家的人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位卑而不怀德,大约说的就是他们,在路明非看来,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是有着两章面孔,他们可以在面对强者时的卑微小心和面对弱者时的趾高气扬两张脸间无缝切换。
不过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风俗,正是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路明非也不想多说什么。
只是很多人因为眼界限制真的能准确判断谁是强者谁是弱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