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在精神病院所见种种闪过眼前。
手放在胸口,路明非感觉着心跳。
很久没这么生气了啊。
他闭上眼,沉入梦乡。
路明非睡了三个小时。
手术对象是半死侍。
找不到黑丸的解药,路明非只能用他的办法,曾在桑尼号上给大副用过的银针刺穴,压抑心魔,以降低血统浓度作为代价,稳定血统。
酒德麻衣守在诊室门口,负责居中调度,等待手术的半死侍有二十七个,再加上美和子十三号,也就是说路明非总共要进行二十九台手术。
如此庞大的工程,可想而知路明非需要消耗多少心神。
酒德麻衣带来的人里有专业的医务人员,他们帮忙给半死侍注射镇定剂,听上去似乎很简单,实则不然,麻醉是一门技术要求很高的工作,用量相当讲究,少了达不到要求,半死侍提前苏醒闹出什么乱子可不是好玩的,而弱是多了,给人打的长睡不醒,那就是在杀人。
尽管从外形上看已然畸变的半死侍怎么说好像都和人这个字眼搭不上边。
而且就算路明非的手术圆满结束,半死侍混沌的精神恢复清醒,他们已然畸变的外形,却无法恢复原状。
也就是说,这些孩子或许将顶着畸形的爪牙和鳞片,度过余生。
十台手术圆满完成,路明非擦了把额头冷汗,冷峻的面容有如万载不化的寒冰。
手指在小幅度痉挛,路明非抿抿嘴,用力甩了两下。
他拿起清水,润润嘴唇。
不能喝,后面还有十九台手术,万一跑厕所就麻烦了。
路明非站在床前,闭幕养神,抓紧时间休息。
他觉得有异。
路明非皱眉环顾周围,最后看向门口的酒德麻衣。
“下个人呢?”
为了抓紧时间,路明非主要负责施针,搬运半死侍,更换器械,一应旁事尽皆交给居中调度的酒德麻衣。
可这次他都等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来下一个人。
“请休息会吧,少爷。”
酒德麻衣目光复杂,她从来没见过这般狼狈的路明非,自从在去年的电影院以来,路大少爷给人的印象都是从容,哪怕是在尼伯龙根面对青铜臣属,纯血的龙,路明非也毫无畏惧,战到最后仍然风采依旧。
但此刻的他嘴唇干裂到起皮,面容隐有枯藁之色,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密布血丝,若不是这双眼里的光芒灿如星辰,真叫人怀疑这个少年随时可能晕倒。
酒德麻衣身边的医务人员看向路明非的目光更为崇敬,甚至有那么点看待神明的味道。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场众人没有谁比这些医务人员更能理解路明非在做什么。
他就是在创造奇迹。
人为改变血统,中段死侍化进程,唤醒鬼的人性。
无论哪个单独拿出来都能引起混血种学界地震。
在路明非这里竟是轻描澹写,一口气统统完成。
甚至还不是一例,这都已经是十例。
对他们来说,这样的路明非不是神明,那什么是?
但连续上演奇迹的路明非,可想而知肯定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至少从这位大人目前的状态来看,精神几近油尽灯枯,这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