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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页(第1页)

不知何时起了夜雾,薄薄的,像在眼前蒙了层轻浮的白纱。连续看到程云清下车后,大概是发觉落了东西在车上,她懊恼地摸了摸口袋,转身扬声叫停,“山辉,我的手机——”刚准备起步的车立刻刹停,驾驶位的门再次打开,山辉下车,面带歉疚地把手机递给程云清。两人又笑着说了几句话,挥手作别。山辉?连续恍然,这个名字他听过的,那夜程云清来给他处理枪伤时接过这人的电话,是她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果不其然,条件看起来确实不错。连续偏过头,吐出胸口闷着的浊气,刚想起身上前叫住程云清,胸腔突然传来的剧痛却让他不由得t?佝偻着上半身,弯下腰去。连续闭了闭眼,额头上一片细汗。程云清的目光转过去,落在小区门口那排作为路障的石墩子上,最中间那个上面坐着一个人,黑衣黑裤,黑色的鸭舌帽,一身黑几乎要融进夜色里。他低着头,又有帽檐遮挡,程云清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那清瘦修长的身形却熟悉得让她心悸。程云清不受控制地迈开脚步向他走过去,越走越近,越觉得一颗心突突跳的飞快。连续正垂首忍耐不适,听到动静,扯着唇角勉强拉出一个称得上难看的微笑,撑着膝盖就要起身,却没站稳,踉跄了下。程云清连忙疾步上前,扶住他的手腕,她温热的掌心贴触到他冰冷的皮肤,忍不住皱眉,“你……你在这里等多久了?”连续怔了下,还是笑,“没多久。”下一秒,他就被程云清轻轻地抱在怀里。她哽咽了下,舌尖泛着苦涩,“回来了,就比什么都好。”程云清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流进连续裸露的脖颈里,颗颗犹如千斤重,统统砸进他的心里,疼得要命。说不好是心理性的,还是神经传递的实感,连续呼出一口气,徒劳地试图缓解。程云清稍稍撤开一段距离,努力把眼眶里残留的酸涩压下去,她上下打量他,除了面色疲惫了些,唇色有些淡,倒看不出有明显不妥的地方。她还是不放心,蹙眉问:“身上没有伤吧?”原来是怕弄疼他才用这么轻的力道,连续哑着嗓子嗯了一声,望着程云清还泛着水汽的眼睛,再也忍不住,双臂收紧将她箍进怀里,“……对不起。”夜色深沉,风的温度也降下来,吹在脸上身上像刀割。程云清没说话,任由他拥抱着,气息纠缠,感受他略快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隔了一会儿,连续放开她,正色道:“我有话跟你说。”“先回家。”程云清听着他发哑的嗓音,垂眸看了眼他脚边的包,“回家再说。”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家门,程云清安排连续在沙发上坐下来休息,自己则将室温调整到合适,又去厨房接了杯热水。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程云清前后忙碌的窸窣声不时传来。落地灯光线昏黄而温柔,四周铺天盖地都是她身上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端,极清淡的味道,却让他觉得无比安心,所有的伤病都被抚平,这几天耳边一直如影随形回荡的枪声和怒江咆哮的水流声仿佛变得很遥远。——像是从血海波澜里重新回归于平静祥和的人世间。连续歪在沙发里,意识不受控制地变得模糊而昏沉。程云清把那杯水放在茶几上,发现连续侧靠在沙发上微合着眼,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好像睡着了。应该是因为呼吸不畅,他把领口扯开了些,微微张着口,漆黑的额发被汗水打湿,明显的异常。她俯下身,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烫得很厉害。连续睁开眼,声音低哑,“我睡着了?”“你在发烧。”程云清在他身边坐下来,担心地问:“是不是有外伤?”连续摇摇头,低声答:“没事。”程云清不反驳,能引起发烧的原因很多,她斟酌着问:“常用的药家里都有,你……那边有医生帮你处理吗?”“吃过药了。”“晚饭呢?”“飞机上吃的。”连续掌心沉沉压了下太阳穴,撑着扶手坐直,倾身把携带的包拎过来。单肩,滚筒包,好大一个。程云清看着他从里面掏出一些东西,郑重其事地摆在桌面上。一本红色的军官证,摊开,里面有他穿着制服的寸照,姓名,隶属部队番号,职务。一串不锈钢薄板制成的军牌,其中一块正面是一枚凸出的五角星,背面则是他的姓名、血型、籍贯和编号信息,另一块是空白的无源牌。军牌和链子撞在一起,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连续重新正襟危坐,垂在膝头的手虚握成拳,拇指按着食指骨节,“林旭……是我的化名,我本名叫连续,是一名边防军人,这些是我的身份证明。之前一直在执行任务,有保密要求,很多事都没办法跟你明说。”他抬眸,再次道歉,“对不起。”“连泽跟我说过了。”看样子,现下任务应该是已经完成了。程云清松了口气,顿了顿,像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了句:“你知道我去找过他吧?”“嗯。”连续颔首,“但我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多。要是你还有想问的,纪律范围以内,我不会再有任何隐瞒。”还想问什么呢?太多了。这一个多月里,程云清不是没想过,等再见到他,一定要二话不说先打这个混蛋一巴掌,他的失约让今年中秋节成为她有生以来过得最不是滋味的一个。父母非常担心,觉得她遇人不淑,周仪认为她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欺骗了感情,他们每个人都想问问情况,又生怕刺激她的情绪不敢问,欲言又止,唉声叹气,家里直到现在都还充满低气压。除了中途的“平安”俩字,他未再传回只言片语。而短信背后,能伪装的可太多了。隔着未知的时空,看不见抓不着,始终悬着一颗心。最可悲的是,她完全无能为力。除了等待,她没办法主动做任何事来改善境况。后来,工作上出了问题,占据掉她大部分的时间解决,倒也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等现在真的见到了人,所有的气愤、焦虑、恼怒都被劫后余生的万幸融化了。幸好,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奢求什么呢?他没做错任何事,只是身不由己而已。至于其他细枝末节的问题,并不急于一时。而关于未来的问题,又太过复杂。程云清心里发堵,她有满腹的话要问,最终却只化成一声轻叹。他看起来很不好,脸色发白而憔悴,眉宇间有散不开的倦意,不说笑,也不刻意伪装轻松,这些都不正常。如果她现在发问,就不是一句两句能结束的,明显要消耗他不少精力。程云清把一旁折起来的针织绒毯展开,盖在他身上,“你先休息,等你状态好一点,我们再谈。”人在不舒服的时候,平时能靠意志压制着不表露出来的负面情绪都在成倍的发酵,连续明显像是误会了什么,垂眸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似乎在等一场宣判。程云清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他整个人莫名透着一股消沉。但连续没再坚持,而是按照程云清的意思在沙发上躺下来,本来还想聊几句的,却最终没能抵过汹涌的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起身时,程云清不小心把他放在地上的包弄翻,滚出一个小盒子,她打开来,那枚小小的金色勋章映入眼帘。他把东西放在最里面的夹层,看来是没打算拿出来给她看。这个傻子。世人总爱标榜,唯恐所做之事被埋没而不为人知,他却连真名实姓都要被掩盖。困难都藏在笑眼里,伤痛永远想要瞒着,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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