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杨戬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忍无可忍,怒道:“你干什么?”
想不到这个假冒伪劣产品还敢对她吹胡子瞪眼,端木翠立马回瞪回去:“不干什么!”
说话间,将杨戬头发在指上绕了几绕,负气似的往下一拉,不待杨戬叫痛,又松手弹将回去。
杨戬气得那叫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围观诸人看得目瞪口呆,偏偏两位都是主将,旁人位卑言轻,不敢露在脸上,憋得非常辛苦,辛苦之余,还得给自己打气:“憋!憋死了都得憋!”
只有展昭忧心忡忡。他万料不到端木翠还有这么深藏不露的一出,低头看了看自己垂在肩上的头发,不着痕迹地将它们拂到肩后。
端木翠却是洋洋得意,歪着脑袋看杨戬:“大哥我饿了。”
一句含嗔带娇的“大哥”,杨戬无话可说。
怎么样都是死了又活转来,不管如何生气,面子上也得疼她宠她的。杨戬虽觉得蹊跷,还是先顺她意:“你先回去换过衣裳,待会儿用膳。”
语毕又看展昭:“你随我来。”
这年轻人,周身透着奇怪,更怪的是,怎么他一到,原本死了的端木又活了?他得好好问问。
展昭略一踌躇,正想举步,忽地臂上一紧,却是端木翠握住他手臂,警惕地看杨戬道:“他跟你去做什么?”
她还有潜台词没出口:反正你都是假的……
杨戬没好气:“我有话问他。”
“他跟你又不熟。”端木翠越俎代庖,也不管展昭乐不乐意,“有什么话你跟我说不就行了?”
然后看展昭,也不管会不会气煞杨戬:“展昭你跟我走,别理他。”说着,果然扯着展昭就走,走了两步腿脚不便,改单脚跳,展昭只得过去扶她,兼小声提醒:“你的军帐在那头。”
初来乍到,南辕北辙。
她哦一声,转了个方向,又跳。
杨戬心中默默祝愿她摔一跤才好。
边上立着的是杨戬带过来的副将,旁观者清,他心头总觉得蹊跷,忍不住低声道:“将军,端木将军死而复生……似有些古怪。”
“古怪什么?”杨戬憋了一肚子气,“死了一回,原形毕露才是。”
半道上,阿弥已得了消息迎将过来,一见到端木翠,眼泪便扑哧扑哧往下落。端木翠拉了她的手,伸手去刮她鼻子:“死丫头,哭个没完没了了。你哭也就罢了,将来我真死了,你也不准死。”
对于阿弥当年的撞棺而亡,她到底存了心结,“将来我真死了,你也不准死”这话,在心里不知憋了多久,也不知向谁去说,如今撞着她的面,明知她是假的,还是认认真真将这话说出来。
阿弥偏头躲她的手,破涕为笑:“谁说要为你死了。”
人再假,这份情确是真的,端木翠喉头一哽,倒不知说什么好了。阿弥的目光极快地从展昭面上掠过,仍旧回到端木翠身上:“姑娘,我扶你进帐更衣。”
端木翠自苏醒以来,纷纷扰扰,到如今都没能跟展昭说上几句话,就惦记着寻个清静处,两人赶紧思谋正事,忙向阿弥道:“展昭扶我进去就是。阿弥,你去伙夫那里,吩咐准备几样我爱吃的。”
阿弥不疑有他,匆匆引人下去,端木翠冲展昭使了个眼色,屏退旁人,进了军帐。
一进军帐,甫得清静,两人相对,一时无言,俄顷,一齐笑出来。
帐中摆设,恢复如旧,思及昨夜端木将军中毒身死,恍如隔世,展昭眼眶骤然一热,半晌强作镇定,低声道:“端木,我在沉渊已久,不知冥道情形如何,曙光可曾退却,不管怎样,都经不得耽误了。”
端木翠嗯了一声,低头想了想,道:“这倒不打紧,沉渊不比人世,日子会慢许多。”
展昭点头道:“温孤苇余也说,沉渊的时间远远慢过冥道,只是,我已耽留很久,总觉得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