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你说?哎,还是你,得官家眼缘。”
“官家肯托你办事,你就不得着?”
“你这个妮子!只求我外甥别学你这钢牙利齿,专意打舌缠人!”
……
姐妹两个说一篇话,沈素笙还要回宫复命,柳露桃送她出去。
人送出去,柳露桃脸上欢欣神色落一落。
外甥……怎么人人话里话外、有心无心,都喜欢厮儿?
头里年节,柳露桃是命妇,少不得进宫侍宴,那时戴太后召医官院的大人们给柳露桃看,口口声声说的也是“小郎君”、“小公子”。
这一下又惹着咱们柳露桃儿伤心,只因她心里喜欢闺女,一时只觉宫里宫外,连着方闲庭那个呆子,都在一力与她作对。
“是谁惹露丫头生气?”
打帘子是芳时引樊玉离进来。
樊玉离如今不比往时。
她襄助朝廷抵御翰剌人有功,出钱又出力,没樊乐楼督造的几门火器,还真的不知要多出河边骨、梦里人,朝廷敕封她做女贤人,虽说只是个三品的虚衔儿,却也是古往今来头一遭。
原还说教她执掌太常教坊,还想赐婚给御前指挥使沈大人,可是樊玉离志不在此,宁愿宫外逍遥自在,因辞了。
无法,官家亲自题“襄义”两个字赠她,被这樊老板不知丢在楼中何处。
沈恩竹呢,逐日上门伏低奉殷勤,万幸得着樊老板一个眼风就算是烧高香。
“哪个不长眼的?”
樊玉离走来看柳露桃,看一晌,又说:
“你这个丫头,最不让人省心,怎的比月前见时还清减些?”
边上芳时笑道:“娘子说天儿热,没个兴头。”
“那的话?”樊玉离训道,“才二月上,你就嫌热推害胃口,你这胎要到七、八月上才决撒,夏日里你难道一日到晚不用餐饭?”
柳露桃摇摇头,满腹的烦闷说也说不出来。
把玉离姐愁的,陪着守着,好赖看着她吞下两盅乳粥才算罢休。
吃完一晌,樊玉离问起柳露桃究竟何事扰心,柳露桃就把生怀的男女之事说一说。
又旋身取来头里沈素笙捎来的明珠,唉声叹气:
“你瞧,人人抻脖儿瞧着,好似我若不诞一名厮儿来,便是我的不是。”
樊玉离手接来匣子细瞧,劝慰道:
“要我说,官家是盼着你落地是女花,这珠子活像官家要给自己聘妇。”
柳露桃唬一跳:“你说甚么?”
樊玉离道汴京城谁人不知,官家青眼落在安定侯府,自打柳露桃出宫,大庆殿女官一职长是寻不得可圣心的,一直空缺。
如今好容易柳露桃有好消息,说不得官家意在结亲。
没想樊老板一番话半分没解着忧,反把柳露桃说得越发愁肠百结:
“进宫给皇家当媳妇?这一向抛闪去,岂非一头撞进阎王门?”
“你这个丫头,”樊玉离就差翻眼睛,“这也愁、那也愁,你待怎的?进宫还不算好前程,怎样才是好的?”
柳露桃摇头:“你只管说我罢,你连教坊都不稀得去。”
又把声气伏着:“我只愿孩子平平安安的,并不想着甚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