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将手搁在他胸口上:“你不喜欢辞年,不喜欢小师叔,现在,连裴冽也不喜欢?”
“不是……”
宣承弈胸口微微起伏,全身涌动的燥热不安再怎么掩饰,也在她眼底一览无遗。
姬珧见他如此紧张,噗嗤一声笑出来,眉眼弯若月,另一只手覆上他握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温凉相触,安抚地拍了拍,像是在哄人:“我已经跟他商议好了,两日后他就会带兵离开,这下你可放心了?”
她几乎贴在他身上,软玉香浓,鼻尖萦绕着滚热的气息,在他周身一点点扩散。
宣承弈犹似镇定自若的模样,脸上看不清什么情绪,除了呼吸有些紊乱。
他看着她,喉结上下翻滚,声音微沉着说道:“我是想说……月柔族这么肆无忌惮,连江东都有他们的人,你……还放心云城吗?”
顿了一顿,他将脑中的余热赶走,又道:“让他回漠南。”
话音刚落,姬珧眸光忽地一冷。
她放下手,向后退了一步,嘴角的笑意慢慢抹去,变成冰冷的直线,陡然变化的气息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宣承弈莫名心中一凛。
漠南是整个大禹的屏障,黄沙戈壁,荒岭草原,没有阻隔的南境让外侮侵袭更加容易,保住漠南是重中之重,所以裴家地位才会那么坚不可摧。
姬珧把裴冽从云城召到江东,本就是兵行险招,孤注一掷,她在赌,赌月柔族近来不会跟大禹重开战火。
舞姬的出现的确让姬珧多了几分忧心。
那是在她相信宣承弈的前提上。
姬珧让裴冽回去,并非百分百相信宣承弈的话,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不敢用云城百姓做赌注,也不敢用整个漠南做赌注。
可是就如裴冽所说,宣承弈的话毫无根据,倘若那个舞姬就是月柔族人,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姬珧通通不清楚。
“你有什么事瞒着本宫?”
她忽然沉声质问。
裴冽的话犹在耳畔,虽然方才说到最后时被她下意识地岔过去了,可不代表她心里就真没有多想。
姬珧这么多疑的人,怎么可能对别人凭白多出不问缘由的信任?她只是心中隐隐有种猜测,那猜测或许很大胆,很骇人听闻,很让人难以置信,但又有可能无比接近真相。
可她又不想那猜测是真的。
姬珧双眼紧紧盯着他,晦暗如渊,仿佛能将人狠狠吸入,宣承弈没有回答,只是迎接着她的目光,不闪躲,也不回应。
沉默半晌,她才张口,面无表情道:“你是本宫的奴隶,身心皆属于本宫,对本宫不该有一丝一毫地保留,永远也不能欺瞒蒙骗我,对吗?”
“你认,还是不认。”
狂风骤然掀起,呼啸着砸在窗柩,似老妪一般发出苟延残喘的声音,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宣承弈站直身子,眸光始终凝在她脸上,紧抿着唇,良久之后,才轻飘飘地答了一声。
“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