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照道:“正是要多谢他。”
“不用谢我!”话未说完,房里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三十余岁的男子抚须而出,“既然都是来看铁狮子的,那么晚上睡同一个屋子又何妨?说来也是一桩逸事。”
说话带着口音,应该是江浙人。西山书院位于无锡,千里迢迢来沧州看铁狮子,绝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郑照道:“叨扰兄台了。”
男子笑道:“有酒有肉就不算叨……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郑照和醇娘进了门,男子看了一眼醇娘就避开眼神,对郑照说道:“请恕在下无礼,这位姑娘在,我只能把你们拒之门外了。”
醇娘反问道:“谁是姑娘?”
“在下绝不会认错。”男子朝醇娘拱手道,“我见过的姑娘比姑娘你吃过的盐还多。”
“哼。”醇娘冷哼一声,“我见过男人也绝对你见过的姑娘多。”
这就不要比了吧……男子皱起眉,这有什么好比的?
郑照道:“天色已晚,雨后山路难走,我兄妹二人只能留宿寺里,然后客多房满,只有这一间有余地,请兄台……”
“罢了,你们住吧。”没等郑照说完,那男子就同意了,“我也不是拘泥于礼教之辈,既然这姑娘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什么?请进吧!”他伸手请他们进去。
“多谢兄台。”郑照又谢过一遍。
醇娘慢吞吞的走进来,自己小声说道:“都是来寺里借宿的客人,又不是他的房子,他装什么大方样子,明明是慷他人之慨。”
郑照与男子坐在案边,俱未听见她的话,只互相说道姓名。
男子道:“在下陆云从,字忧之,任教西山,送学子赴会试进京,眼下正沿运河回学院,听说这沧州铁狮子便下船过来一瞧,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郑照道:“郑照,字乱……”
“郑乱萤!”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陆云从抚掌道,“风姿秀异,举止脱俗,我一见便知你绝非无名之辈,只没料到是郑乱萤。我听说你今科已然成了进士,怎么不在京中等吏部授官,反而在沧州看铁狮子?”
郑照道:“先生十二年前酒成了进士,怎么不在朝中做官,也在沧州看铁狮子?”
“好你个郑乱萤!”陆云从闻言大笑不止,郑照对笑。
醇娘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便觉得困意席卷,她用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想提起精神来,却有些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