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稚水这个时候,是绝望的。
阮眉看了一眼没有封闭的阳台,赶忙双手环抱住方稚水的肩膀,轻声在她耳边说话:
“嘘……平静一下,我们好好的,不要冲动……”
方稚水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商场上叱咤风云、家庭里说一不二的强大母亲。
这既是她儿童时期渴求的保护者,也是她平静生活的破坏者,这个人的身份矛盾却又统一,却那样深刻的影响了方稚水的人生。
方稚水这个时候,只觉得恶心。
“我怎么没有人类的情感?我能把方家做到这么大,就是因为我懂得抓住人类情感弱点去营销,我不是教过你了吗?果然没分化,记忆力也不行……”
方郡芝皱着眉头看着方稚水,她似乎接受了方稚水没有分化的身份,眼里那股被背叛的愤怒已经没有了。
她觉得自己非常重感情了,养了这么多年的阿水,哪怕背叛欺骗自己,她也没有下重手,更没有把人驱逐出去,多么仁慈。
“呵……我忘了,你听不懂人话……”
方稚水绝望地笑着说。
方郡芝眉头皱得更紧,但她必须承认,她确实没有听懂方稚水刚才的话。
她认为自己是个好父亲,尽力的撑起这个家,让所有人过上养尊处优的富豪生活,哪怕有摩擦,也只是保持在夫妻之间,绝不会殃及到自己的孩子们。
她都没有对孩子们动过一根手指!如今这孩子竟如此忘恩负义,说自己没有人类的情感……可笑!
方郡芝刻意的叹了一口气:
“你还是孩子,我不跟你计较,但你故意骗人这事,应该有个说法吧。”
她望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方稚水,方稚水也望着她。
两个人之间,明明只隔了几步远,但说起话来,却像是隔着天堑。
方稚水终究调整好表情,平静了下来,像是戴上一张万年不变的面具。
“没什么好说的,以后我退出方家,放弃继承权,跟你再无瓜葛。”
方郡芝瞳孔猛的缩小,难以置信的问:
“你说什么胡话?”
方稚水却只是平静的抬起眼睛,那眼神里毫无波澜,一片冰凉,像深冬季节里结冰的湖。
“我说,我要和你们,彻底断绝关系。”
方稚水看了一眼米蓝。
米蓝的眼泪“唰”的落下来,她伸出一只手,仿佛想挽留,却实在想不出挽留的理由,只能自己流着眼泪。
方郡芝想抬手去扇方稚水耳光,却发现自己左手骨裂,右手脱臼,哪只手都动不了。
她只好原地跳脚:
“你他妈疯了吗?啊!你从生下来就是我方家的人,不可能脱离我!我都没跟你断绝关系,你凭什么?你怎么敢这么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