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歇站在船上,并不接剑,声音淡淡:“是我输了。”
“是你让我,”楚韶把剑往他手中一塞,笑道,“我这几招‘年少多倾酒’用得可好?”
“你赢便赢了,还要用我的诗取名,”风歇轻咳了一声,假意责怪道,“本就是随手写下的,你这莫非是故意嘲笑?”
“不敢不敢,殿下的《少年酒》词曲名扬天下,我这是爱重你罢了。”楚韶从小船顶部跳下来,自撑了船桨往岸边去,“桥上人多,飞身上去又是一阵围观,我们从北口岸溜吧,万一让人看到殿下的脸——”
“看到你的脸大概更不好,”风歇站在船上没动,背着手淡淡道,“中阳没有几个人见过我,却人人都见过你——文武状元游城,加之得胜凯旋,你若再不走快些,岸上的姑娘就该认出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与爹吵架の青春期叛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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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惊梦·七
当年楚韶化名参加中阳春考,放榜之日,人们却讶异地发现——这个年岁不大的少年,竟同时夺了中阳的文武状元头衔。
此事在街头市井酝酿成了一段佳话,中阳人皆称其“文试春深六十三学士,剑挑中阳四十二高手”,一时名声大盛。
大印正史记载,倾元皇帝当年在朝明殿召见当年双科状元,楚韶执礼跪安,请从军出征。帝愕然问曰:“尔为烈王世子,更为太子之下第一人,已成天潢贵胄,何必身入风雨?”
少年负剑下跪,答道:“一剑加身,不敢畏边疆风雨;荫庇之下,焉能有史书留名?”
于是圣心大悦,当即赐了金剑金册,许用最高规格环游中阳。
楚韶身着金色红边礼服,站在浅金色御船船头在极望江中绕城而行,被中阳的大姑娘小媳妇抛了一头一脸的花,那些花儿后来甚至铺满了极望江平静的水面,让全中阳的人津津乐道了许多年。
无限风光,便是如此了。
“冠冕堂皇的话倒是说得好听!”
风歇把楚韶正收拾的换洗衣物往他桌子上一堆,语气带了几分薄怒:“你在军中受这么多伤,自己就不知道去寻大夫么?”
“小伤罢了,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样婆婆妈妈的话了?”楚韶却不恼,只托着腮,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风歇,“你从前可是我怎么惹都不生气,怎么今日却一反常态了?莫不是……”
楚韶慢条斯理地拨开面前堆着的换洗衣物,凑到风歇面前,一字一句,拉着长腔,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莫不是,心疼我啊——”
“胡闹!”风歇瞪他一眼,“我跟你讲真的,少油嘴滑舌。”
他伸手拨弄了几件衣物,突然说起了一件旁的事,头一直低着:“对了,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思……如雪和周氏的四公子有婚约,只是如今她自己有了中意之人,天天在父皇面前闹着不想嫁,你……”
“如雪中意之人,谁啊,快点告诉我救命!”楚韶一拍桌子,激动道,“从前我逗她她都不理我,最近也不知发了什么疯,老是爱跑来找我,让我陪她玩,还让我带她去喝酒——拐大印公主去喝酒,我还要命不要?她若……”
他说到一半,突然哽住了:“等等,她中意的人……不会是我罢?”
“你这才看出来?”风歇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后道,“你与如雪也一向投契,你对她……可有心?若你有心,我可请父皇为你们赐婚……”
“此事万万不妥!”他还没说完,楚韶便高声打断了他,随后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他本就生得讨人喜欢,此刻更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犬类动物,就差身后一摇一摇的尾巴,“我人生中一爱打架二爱喝酒三才爱美人,若娶了她,美人是有了,可成了驸马,还怎么去打仗去喝酒?不妥不妥,我无心,无心,太子哥哥……你倒是替我想想办法啊!”
风歇白了他一眼,却连自己都不知为何地松了一口气:“无心就罢了,你自回你的玄剑大营,此事我会想办法的。”
“少说也要等到你先成婚,我才会考虑这事儿啊。”楚韶笑着凑到他眼下,“从前我和颐风还上街看小姑娘呢,可你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个喜欢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哥哥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太子妃?”
“少贫了!”风歇心中突然涌出一阵莫名情绪,他一皱眉,还是将情绪压了下去,絮絮道,“军营生活粗粝,太平无事时父皇差我巡查,我才能去看看你。你以后当心点,跟着楚老将军好好历练。你现在是从低阶士兵做起,军营当中鱼龙混杂,平日不要惹是生非——”
“哥哥今日话真的好多……我都知道啦,”楚韶突然伸手,从背后抱住了他,风歇一僵,只听得楚韶在他耳边道,“其实我也最不放心你,你自己一个人,可要按时休息,不要天天熬夜看折子,多吃东西,不许变瘦。”
风歇低头轻笑了一声:“好。”
转眼便是倾元二十年,早春。
风歇坐在令暮园中的石桌上写信,提起笔来却又不知该写什么,踌躇良久,最后却只写了一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