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盛回来,掀开帘帐往里走了一步,看到屋内的情形又退了出去,玉佩不翼而飞,怕是被有心人捡走了,在场的除了卓娇,没人做得出来,但卓娇不认,他不敢让人上前搜她的身,只有先禀告了谭慎衍再说。
金桂上前收拾碗筷,听谭慎衍对宁樱道,“你好好睡觉,凡事有我,我在外边守着,昆州秦副将去帮忙了,别担心。”
宁樱点了点头,吃了面,浑身暖和许多,缩回被窝,慢慢阖上了眼。
金桂退出去,谭慎衍紧随其后,走之前,不忘熄灭床前灯罩里的烛火,福盛候在外边,如实说了查的结果,谭慎衍冷冷一笑,“她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她不交出来就搜身,她握有李知府的把柄,眼下却是不需要了。”
谭慎衍自责的同时也怪上卓娇了,卓娇对他的心思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卓娇勾搭上李知府,李知府来者不拒,他可不是见人就收的。
福盛明白过来,掉转头就走,走了两步,察觉谭慎衍跟在身后,他不解的转过身,光影下,谭慎衍神色讳莫如深,他想卓娇怕是要遭殃了,果不其然,待谭慎衍到了安置宁府下人的屋里,就听谭慎衍吩咐道,“把卓娇送去钦州李府。”
卓娇看到谭慎衍脸上笑开了花,往前走两步想和谭慎衍撒娇询问宁樱的事儿,两人闹得如此厉害,亲事肯定是不成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她的机会来了,却不想,谭慎衍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浇灭了她的希望。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谭侍郎,你说什么呢,我又没有犯法,把我送去李府做什么?”
心里却在打鼓,不明白谭慎衍意欲何为。
“你偷了樱娘的玉佩,不算犯法吗?”谭慎衍往屋里扫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宁成昭立即挺直了脊背,他心里极为害怕谭慎衍,不敢招惹他,注意到谭慎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脑子里又闪过谭慎衍拔剑,一剑取了那人的项上人头,如此想着,胸口翻涌不已,难受得又想吐了。
好在,谭慎衍很快挪开了目光,宁成昭这才松了口气,若不是谭慎衍在,此刻他已瘫软在椅子上了。
卓娇面色微变,兀自镇定道,“什么玉佩,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要紧,送去李府,李大人很乐意查明真相,顺便,让他也瞧瞧,送两位美人给她的小姐的真面目。”谭慎衍的话不疾不徐,语气轻柔,与宁樱说话时的盛怒截然不同,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卓娇浑身打颤,她搜集李大人贪污的证据是靠着手里的丫鬟来的,她以别人的名义送了两个丫鬟去李府讨李大人欢心,女色在前,李大人什么都往外边说,这次让她听到了些。
李大人如果知道背后是她操纵的,一定不会放过她,卓娇难以置信道,“你不想要我。。。。。。”
“之前想,现在不想了,来人,把卓小姐送去钦州。”
随着谭慎衍的话落下,走进来两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卓娇心下大惊,“谭侍郎。。。。。。”卓娇六神无主,慌不择言道,“玉佩是宁樱自己扔了的,我捡起来有什么错,她不要的还不准别人捡了?”
话脱口而出,她便知她落了下乘,乖乖拿出玉佩,眼里泪花闪闪,重复道,“她不要的都不准别人捡吗?”她时刻留意着宁樱的动作,宁樱把玉佩扔向谭慎衍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玉佩一定是谭慎衍送的,否则,宁樱不会紧紧拽在手里。
钦州一地震,她立即让下人驾着马车来军营找谭慎衍,来得早,宁樱她们一出现她就认出来了,只是看宁樱不动,她不急着上前打招呼,后来谭慎衍回来,她是故意让宁樱误会的,让宁樱以为她和谭慎衍有什么,好趁早死了这条心,表姐妹共侍一夫传出去会被人笑话,而且有宁娥和老夫人撑腰,她是不怕宁樱的。
宁樱如她所料误会了她和谭慎衍,两人大打出手,她乐得看戏,捡了宁樱不要的玉佩是另有用途,宁樱千里迢迢来剑庸关找谭慎衍,玉佩多半是两人定情的信物,她拿着玉佩回京,找人偷偷打探,再让宁娥出主意,冲着谭慎衍的贴身信物在她手里,谭慎衍就得对她有个交代。
她把接下里发生的事儿全部想清楚了,没想到,谭慎衍会差人来找玉佩,由此来看,玉佩是两人的定情信物不假了,她当然不愿意拿出来,没想到,没谭慎衍亲自来了。
失神间,但看谭慎衍眉目一挑,下颚微收,虽不像对宁樱那般对她,卓娇知道,谭慎衍不会轻饶她就是了。
果然,谭慎衍说道,“她不要的东西毁了也轮不到你捡。”
卓娇心神一颤,失魂落魄的望着谭慎衍,“为什么,我哪点比她差了?她长在庄子上,回京的时候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琴棋书画了,瞧瞧她哪有大家闺秀的影子?”
她是真的喜欢谭慎衍,想嫁给他,想到他竟然如此中伤自己,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掉个不停。
谭慎衍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不温不火道,“她再不好,你都比不上她,还不赶紧动手?”
看卓娇哭得梨花带雨,好似明白了什么,见着宁樱的时候,谭慎衍怒火烧心管不住自己的情绪,那是关心则乱的缘由,而卓娇,激不起谭慎衍的一点怒气,更别谈怜惜了。
宁成昭四肢不能动弹,但他不能让谭慎衍把卓娇带走,卓娇是他表妹,被送去县衙,宁府面子上也不好看,若他不在就罢了,他既然遇着了,不能坐视不理,目光闪烁的望着谭慎衍,硬着头皮道,“谭侍郎,此话好好说,表妹多有得罪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歉,还请你看在她不懂事的份儿上,既往不咎。”
他很想站起来直视谭慎衍,然而脑子里人头落地的场面太过深刻,他怕管不住自己双腿发软,故而,说这番话的时候仍然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何时膝盖上,双腿微微颤抖着,好在天冷,昆州人有抖腿的习惯,掩饰了他惧怕谭慎衍的尴尬。
说完,又看向卓娇,呵斥道,“六妹妹的东西你拿来做什么,还不赶紧还回去?”
谭慎衍双手抄在脑后,轻蔑的笑了笑,“看吧,十几岁的人了,还不懂事,要你表哥为你出头,你拿什么和她比?”谭慎衍举起手,让侍卫径直搜卓娇的身,卓娇害怕,快速的从袖子里掏出玉佩,面红耳赤道,“还你,还你。。。。。。”
侍卫夺过玉佩,恭敬的双手递给谭慎衍,谭慎衍握在手里,玉佩光滑,上边残着少许的血,是宁樱拽得太紧留下的,他左右看了看,好在没有摔坏,否则,到了宁樱跟前又是他的错了。
“谭侍郎,我有话和你说。”被夕花金翘搀抬着的宁静芸从里屋走了出来,宁静芸双腿不能动弹,坐在椅子上,由三个丫鬟抬着,她脸色苍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目光幽幽的盯着谭慎衍,神色却极为平静。
“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